记者甘富民报导/中共广东省委书记汪洋頂著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的告诫执意搞“腾笼换鸟”产业升级,又一度变相恢复去年被国务院正式取消的“五一” 黄金周;重庆市委书记薄熙來则不顾风言风语,将他原来在辽宁的老部下王立军调来提升为公安局長;上海市委书记俞正声使出浑身解数争得中央给上海优惠政策,要让上海浦东新区“年年有亮点,五年有巨变”;吉林省委书记王珉公然声称“不欢迎过多的负面报道”…………
《诸侯争锋》作者王耀华在接受多维社专访时指出,中共十八大虽然还有三年,但是中国各地诸侯已经都开始布局,一个比一个高调,一个比一个胆大,一反过去党政地方官员谨言慎行、韬光养晦的传统形象,在政治舞台上出位、争当“出头鸟”。逐鹿十八大以一种迥异过去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毛泽东用春秋战国时期对列国国君的称呼“诸侯”,来称呼各省地方主官;不过,却是后毛泽东时代,他们才更像“诸侯”——他们从五湖四海有惊无险地拾级而上,几乎个个都怀揣博士、硕士文凭,或明或暗地归属、依附着党内各个派系,他们是中国庞大的权力金字塔的关键层级,又是攀向最高决策层的候选人。
在中国体制内有长期工作经验的王耀华认为:当今中国尽管仍是一个大权集于中央的国度,但是,权力逐渐下放,要求发挥地方的积极性,并将政绩考察纳入官员考核内容,诸侯有了更多个人施展的空间和动力,他们的权力甚大,责任也甚重。
王耀华最近在明鏡出版社出版了《诸侯争锋》一书,他对多維社记者指出:虽然中共垄断政治权力是“六十年一贯制”,但是积小变为大变,由专制走向了后集权,诸侯生存和施展的环境今非昔比,今天诸侯的竞争比起过去,是越来越难了。
王耀华认为,在毛泽东那个时代,诸侯只需对上负责、对中央负责,甚至只需对毛泽东一个人负责,只要让他老人家满意了,这个诸侯就基本当得安稳;那个时代,中国刚从战争年代走出,一切还未脱军事建制,又学了苏联高度集权的计划经济体系,什么思想路线、大政方针,都无须诸侯操心——“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毛主席咋说我咋办,只要不离经叛道犯“政治错误”,“无过就是功”;那个时代,官出数字,数字出官,没有审计、没有问责,人大举手,政协拍手,媒体是“党的喉舌”,群众团体是“党的助手”……在这种情况下,诸侯当然好当:“决策拍脑袋,对上拍胸脯,出事拍屁股。”这不仅是惯例,也不仅是常态,甚至就是定律。
从垄断时代改换成了博弈时代之后,诸侯们过去倚仗“天子”,现在得增加了取信臣民;过去说一不二,现在更得会长袖善舞;过去有打下天下的军功作为终身老本,现在都得拿出治理的政绩来年年交帐。
中共中央第十八届政治局常委的入场券,已经有两张被习近平和李克強拿到;但是其它5-7张,鹿死谁手,尚未揭晓,未来中央政治局和中央政府的更多席位,又由谁将坐进,要看出身和派系,也要看最近几年的政绩。
王耀华在《诸侯争锋》中指出,中国当今诸侯,来源和派系相当多元化,既有俞正声、薄熙來这样的太子党,也有汪洋、湖南省长周强、青海省委书记强卫这样的“共青团派 ”;既有从中组部、中宣部、中纪委和中央党校等外放的黑龙江省委书记吉炳轩、江西省委书记苏荣、浙江省委书记赵洪祝;也有从中海油、有色冶金等中央企业转任的海南省委书记卫留成、广西自治区党委书记郭声琨;还有纯属书生出身的宁夏自治区主席王正伟、广西自治区主席马飙……
他认为,在高层眼中,固然看重诸侯“是谁的人”,但是为了党国大业能在内忧外患中维持下去,他们也关注他们“干什么事”,看其各自端出何种振兴各地的方案和举措。在诸侯争锋中,“无过就是功”已快成绝响,“无功就是过”正在成为共识。门第和派系仍然极其重要,但是要想当上、当稳一把手,更得显示出过人的机灵和胆量。王耀华在书中介绍了各省、直辖市、自治区的各种“独门绝活”:
湖南省的“长(沙)株(洲)(湘潭)三城联手建‘两型社会’特区”;
重庆市的“中国第三区”:与上海浦东新区、天津滨海新区鼎足而三的内陆开放型经济试验区“两江新区”;
广西自治区的“北部湾经济区”;
江西省的“环鄱阳湖生态经济区”;
宁夏自治区的“中部干旱带生态移民工程”和“黄河金岸”;
湖北省的“1+8武汉城市圈”;
黑龙江省的“哈(尔滨)大(庆)齐(齐哈尔)工业走廊”……
王耀华指出,诸侯们一方面仍然拥有极大的权力和资源,另一方面时刻得提防来自民众的“问责风暴”,中央纪委的调查员和出自同僚或情妇之手秘呈中央的小报告;一方面他们要在最短时间内创造亮眼的政绩,对上对外交出骄人的GDP和CPI数据,尤其重要的是要拿出打上自己原创印记的政绩,另一方面他们要死死盯住任何可能爆发的“火山口”、安抚各种社会群体,甚至预先留妥后路,想好脱身之计。
王耀华对多维社强调:这正是我们关注中国各地诸侯的理由,也正是《诸侯争锋》要叙述的重点:中国正处在“伯乐相马”向“赛马”转化的起始阶段,最高领导人在按照自己的面貌来挑选、打磨诸侯,鞭策他们争锋问鼎;中国的诸侯们正在八仙过海,诸侯的竞争,将决定中国明天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