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出生在一个医学世家,在家里排行第二,英文名叫 Helen,上面有一个哥哥 ( Henry) ,下面有两个妹妹。
说到医学世家,就要先说我的外公。
外公毕业于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湘雅医学院(湖南医科大学),当时北有协和、南有湘雅、东有齐鲁、西有华西,都是顶尖的医学院校。
湘雅医学院当时是和美国耶鲁大学合办的,老师都是美国人,上课用英文讲课,教材也是全英文的,而且教学采取淘汰制,每年只招一个班,外公入学时,班里有四十三个学生,毕业时却只剩七个。
外公八年苦读后得到了医学博士学位,并很快在南京国民党中央医院升到了外科主任的职位,月薪有三百块大洋,住在南京新街口的一幢小洋楼里,而我的外婆是外公医院里漂亮的儿科医生。
我妈妈就出生在南京,从小家境优越,她现在还常想念当年家里厨师做的红白两案。
后来日本入侵中国快到南京时,妈妈一家人搬到了重庆。
那时的四川正处于一个群雄逐鹿、战火纷争的乱世时期,有许多乱世英豪和达官贵人都聚集在重庆这个暂时的“首都”,也称“陪都”。
我妈妈后来在重庆就读于一所贵族学校 (求精中学),那是一所全寄宿学校,学生要周末才能回家,学校门口是美军站岗,当时她们班有国民党财政部长的女儿、大军阀杨森的孙子、师长范绍增的女儿、重庆市市长的女儿、陈冲的父亲(陈欣融)也在同一个学校。
当时外公和陈冲的爷爷是好朋友,也是同事,在外公八十多岁时,陈冲的爷爷还来外公家看他。
当时我正好放假住在外公家,只记得陈爷爷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叫陈文镜。
解放后,妈妈也进入外公当年就读的湘雅医学院,那时学校已经改名为湖南医学院 (湖南医科大学)。
1957年妈妈读完五年大学后分配回重庆,开始了她为期41年的妇产科大夫职业生涯,直到 1998 年退休。
虽然妈妈出身于富贵之家,但她从来没有那些娇生惯养的坏习惯,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和爸爸生活的那么融洽。
我爸爸家里非常穷,有11个孩子,最后养大的只有三个,其他的不是病死、就是饿死了。
在我的记忆中,妈妈经常上夜班,休息时还会被人叫去医院处理一些难题,但她从来没有怨言,因为她信奉“全心全意为人们服务”和“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无私奉献精神。
从小到大我亲眼见到无数的病人想对她表达感激之情,但都被她婉言谢绝了。
其实我最佩服妈妈的是她能把事业和家庭都兼顾,我和姐姐小时候基本上是妈妈一手带大的,因为爸爸工作很忙,而妈妈除了繁忙的医务工作和像家常便饭一样的夜班,还要做家务、辅导我们学习,真的很不容易。
妈妈一直工作到六十五岁才离开钟爱的医务事业。
爸爸2000年去世后不久,妈妈就来到加拿大安度晚年。
不过她每年都会回中国一次,呆上三到六个月不等,明年是她大学毕业五十周年,昨天她的同学还从国内打电话叫她去参加她们班的最后一次聚合,妈妈已经计划好了明年的中国之行,除了和同学聚会,还有就是看奥运会!
说到奥运会我就一定要说说妈妈这个超级体育迷,她几乎爱看所有的体育比赛,我爱看体育比赛的兴趣也是她培养的。
好多年前开始,每到世界杯时她就兴奋异常,常常熬夜看球赛,我姐夫都自叹不如。
来加拿大后,我带她去看过好几次 NBA比赛,她很喜欢现场的气氛。
妈妈在音乐方面的造诣也挺高。
她会钢琴、小提琴、口琴和手风琴。
我小时候,妈妈总是尽量带我和姐姐去看芭蕾舞和演唱会,我想我对音乐的爱好大多是妈妈的基因产生了效果。
等我长大后,向她介绍了很多我喜欢的摇滚乐队,很多她都很喜欢,只是除了硬摇滚外,她称硬摇滚为“抬石头”。
妈妈的舞跳得也非常好,我高中时,她教我学会了交谊舞。
在加拿大,她也认识了一大帮和她年纪相仿的老人,每周四上午就是她们聚会跳舞的时候,有时候还要去表演,现在我们家电话有超过50%是找她的。
作为子女,我很高兴她能在这里的老年生活这么丰富多彩。
去年,我们带妈妈去参观了白求恩的故乡Gravenhurst,那是妈妈一直想去的地方,离我们这里不到3小时的车程,那次行程让妈妈十分兴奋。
说起妈妈来我的话匣子就关不上,因为她太特别了,我想每个人都爱自己的妈妈,但我还是庆幸能有这样一个有爱心、无私、有幽默感,又有丰富内涵的妈妈。
祝妈妈身体健康,在异国他乡享受精彩的夕阳红!
(Gr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