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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财政部出手购买国债:怎么个意思?

文章发布时间:November 1, 2022

10月28日,美国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承认:美国国债的流动性指标达到了疫情时期的最差水平。

之前提到过,中金公司研究部,已经利用国债久期定价模型与美国国债实际价格的定价误差汇总,来判断美国国债市场流动性,当时就得出结论:当前美国国债市场的流动性,已经接近2020年3月中旬疫情影响下的水平。

现在,由财政部长本人亲自出面确认,当前美国国债市场,的确出现了流动性问题。

堂堂美国的财政部长,当然不能和普通人一样,仅仅指出来问题就完事了,她还得提出解决问题的思路,至少要让市场认为,财政部能解决这个问题,不然,这么纯粹地喊一嗓子,只会加重市场的恐慌、让美国国债市场的流动性问题更加严重。所以,耶伦在讲这番话之前,就暗示了美国财政部有可能会选择购买国债,这种财政部出面进行的国债回购,被简单总结为“财政版QE”。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逻辑呢?

逻辑很简单啊,就是真金白银的拿钱出来,用美国纳税人的钱,来回购美国的一部分国债,进而压低国债收益率,增加国债市场的流动性。正是这种暗示,给了市场信心,美国国债收益率开始回落,而股市则连续大涨。

从收入支出的差距上来看,美国财政部目前可以说有这个底气——因为最近一年多来,美国财政部收入在蹭蹭蹭地增加,而支出则是在刷刷刷地下降。一个收入涨、一个支出降,现在有钱任性,回购点儿自己的债务,这不很正常么?

一般来说,国债市场出现流动性危机,就是需要央行自己到市场上买国债,比方说2020年3月份之后发生的事儿。但问题是,现在美联储已经宣布了自己要缩表,如果再来买国债,这不是一边拉一边吃么?

这对于央行信誉是重大损害(其实看2008年以来的情况,美联储也不在乎这点了)。所以嘛,这次就装模作样,由财政部出面解决——更重要的是,财政部用纳税人的钱买国债,都是市场上现有资金之间的调配,也不涉及什么额外的印钞,可谓是“干干净净”。

进一步地说,就在2020年的新冠疫情爆发期间,美国财政部高价发行了好多超低收益率的国债,现在收益率已经暴涨,财政部再以便宜得多的价格买回来,一来一回,财政部还赚了市场上投资者的一笔钱呢!更重要的是,这种财政部出面买国债(注意,财政部是全世界唯一卖一手美国国债的主儿),这事儿,美国财政部也不是第一次干了,现在来做,也算是轻车熟路。

上一次,美国财政部出面买国债,是在2000年的克林顿当政时期。

2000年初,美国财政部发布公告,计划在当年回购300亿美元的国债(当时美国国债总量可没现在这么大),同时声明,操作将对市场的反应做出判断,相应调整提示期间、规模、时间和操作规律,也规定了回购的条款,其中包括:公布到期期限符合条件的债券和购回的总数量;每个债券的招标数量、最高可接受价格、剩余的私人持有的债券余额等。

当时的美国国债回购操作,是通过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公开市场操作系统进行。不过,如果你查看当时美国联邦政府的财政收入,和现在一样,同样是高速增长,财政支出的增长则赶不上财政收入的增长,所以,作为“负责任政府”,当时克林顿政府想着,把美国联邦政府债务回购一部分呗,降低一下美国政府债务,功在当代,利在后代呢!

本来,即将离职的克林顿,是想留给自己的副手戈尔一笔政治利益(戈尔是当时美国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没想到的是,就在2000年大选中,戈尔意外地败给了小布什。

结果,克林顿省吃俭用留下的这小一笔钱,“911事件”爆发之后,立即就被时任总统小布什给挥霍个精光,又是打阿富汗,又是打伊拉克,不仅挥霍完,还完全不够用,又拼命地增加债务,由此才导致了美国联邦政府如今债务缠身。

不过,这里需要强调,现在和2000年可完全不同,拜登政府也不是克林顿政府,克林顿政府时期,美国政府的总债务只有10万亿美元,而且收入大于支出,是真真切切盈利的,花点儿钱回购国债,这当然天经地义。但现在的联邦政府,经过拜登自己2021年可着劲儿地挥霍,美国政府债务早已膨胀到超过30万亿美元的水平。

看起来2021-2022年美国财政收入在大幅度增长,而财政支出在大幅度减少。但实际上,大幅减少后的财政支出,还是远远大于大幅上涨的财政收入,美国政府,依然持续财政赤字运行,他们所谓“回购”国债,只可能是一个临时性措施而已。

根据市场推断,美国财政部要想回购国债(主要是长期国债)的钱,有三种来源:

1)账面现金——即美国财政部开设在美联储TGA资金;

2)发行短期国债,用来购买长期国债;

3)久期中性融资——这个稍稍有点复杂,意思是说,财政部回购的任何国债的同时,都将发行一批长短结合的国债,保证美国市场上国债的整体剩余到期时间不变,以保持未偿债务的加权平均期限不变。

既然当前美国政府的财政,并未实现盈利,而且他们也不打算实现盈利,所以,第一种和第二种的可能性比较高,但可以肯定,这是个临时性措施——如果这还是搞不定的话,最终还是会由美联储出面解决问题。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可以通过查看美联储的TGA(财政部账户)余额来进行观察。如果TGA的规模快速减少,那就说明美国财政部在用TGA余额购入国债。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由于目前美国银行间回购市场中,短债直接作为一般抵押品,如果美国财政部增加短期国债供应,抽走现金,将会导致美联储的隔夜利率抬升,进而会导致美联储负债端的逆回购(RRP)规模大幅度降低。

不管是TGA还是RRP,都是属于美联储资产负债表负债端的大项之一,而当前RRP余额位于历史最高水平附近,个人估计第二种方案实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通过这种看起来是左手倒右手的方式,不仅能改善美国长期国债的流动性状况,还能降低RRP规模,又能同时在短期内帮助美联储削减资产负债表(不管TGA还是RRP规模降低,都能实现美联储资产负债表缩减),可谓是一举两得。

咱们不妨拭目以待,静静看美国财政部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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