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维社记者高伐林独家专访/没有家具,家徒四壁,赵可可和她母亲把仅有的餐具和厨具放置好,把箱子的衣物整理出来,堆放在卧室的大壁橱,最后打开唯一的床单,铺在卧室地毯上,放上两床被子和枕头……她们过了一个月席地而睡,席地而餐的日子
(续前)可可的母亲后来根据这些信回忆:
……开始的一周真是非常吃力。可可上课听不懂,下课无法开口交流。第一天下来,要完成作业和阅读要求,直做到夜里二、三点,而这对于美国同学大约只需半小时,最多一小时。我看着她每翻一页书都得查上几十遍词典,手指在不停地点击着快译通,她焦灼地咬牙坚持,直到深夜。孩子读到眼泪直流,每一滴都重重击痛我的心……
一天夜里,弦绷得几乎要断的可可突然伤心大哭:“我读不完了,妈妈……”母亲的心也在抽泣。只是紧紧地搂着她,轻轻地抚着她的头,自己的眼泪也流到了脖颈。她只有宽解女儿:“跨过了这道坎,明天会好起来的。”
母亲说,如果在国内,我绝对不会让孩子这样苦读书。但是人在美国,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可可必须学习英语。不懂英语能做什么?那怕去流浪、乞讨,也不知上哪儿去啊。
这所私立中学一年分三个学期,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可可的欧洲历史、英语语法得了“C”,她难过了好一阵子。在她的学习史上从未有过这样差的成绩,无异于不及格。但是母亲反倒认为这是她“学习史”上最好的成绩,真心地夸奖她。
《多维月刊》2008年9月号刊出对赵紫阳孙女赵可可和她母亲的长篇独家专访。
苦读大约持续了三个月。随着可可英语逐渐过关,学习生活才渐入佳境,从苦变成了乐。
一年后全A初中毕业
住处人满为患,难免互相磕碰,然而可可自始至终都没与任何人发生过口角。她谨记着母亲的叮嘱,应该如何与人相处,坚守能让就让的原则。
但是这一环境毕竟让孩子受到严重压抑,母亲心急如焚:不就是为了让孩子心情舒展才来美国的么?她一心为女儿另找一个好点的居住环境。五个月后,经她在成人学校学英语的同学介绍,得知有一位舒先生有房间要出租,双方一联系,都觉得合适,便搬了家,可以独自开伙,卫生可以由自己来保持,尤其是少了许多人际摩擦。
年近天命的王小蔼几经挫折后学会了开车,更使她们在美国多了一份自由。“从此,我们可以恢复‘腿’的功能:可可不再为放学后去请教老师或因各种课外活动赶不上校车而发愁;我们可以自己开车去购物,不必眼巴巴地等着别人有空时才捎上我们;我们可以有机会领略一下马里兰的田园风光”,这种畅快,是没在美国待过的人无法体会的,这意味着一点一点争取到了生活的主动权啊。
跨过了语言关,可可好学上进的优势就爆发出来了。她从学习本身体会到无穷乐趣,不需要母亲提醒、督促。王小蔼感谢中国的教育方式“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它让可可养成了放学就做功课、勤练习的习惯”,自觉要求,提前达标。反倒是母亲心痛她、怕累着她而拉她的后腿,常常央求她:“太晚了,明天再做好吗?”
八年级的艺术课是戏剧,要排演小话剧或小歌剧。可可和同学排练舞台剧《小飞侠》(Peter Pan)。尽管可可只担任群众角色,但她小时候曾学过舞蹈,被安排了一小段领舞。她从排练、演出中比同学学到了更多:以前在国内少年宫,她参加过大大小小许多演出,服装、道具、布景,一概由老师负责,在舞台上更不必为置换布景动一下手。在这里,她和同学们一道,参与演出所有事宜——这是一种集体合作的全新体验。
演出的海报也是可可设计的,贴在校园告示栏,印成宣传单张和节目单分发。学期结束时,可可居然获得一个美术设计奖。母亲说,其实可可这方面才能并不突出,但在课堂上,老师要求每个学生设计一张演出海报,她勇于参与竞争。而学校又不失时机地充分肯定每一个努力的学生。
美国的教学方式让可可如鱼得水:历史课可以连续几节课,几周看录影带或看电影;英文课不必为课文如何分段,写“段落大意”和“中心思想”而发愁——没有什么预设的标准答案,同学各抒己见,老师更喜欢言之成理的不同看法。连数学课都不一定根据唯一正确答案判分,哪怕最后结果错了,但另辟思路、较有创意,一样可获得高分。科学课则让学生们每人做一份实验报告,物理、化学或生物任选,最后举办“科学博览会”。孩子们的“报告”无一雷同:种菜、种花;以小白鼠、小兔子为主角的实验;各种小电动玩具的组合;将各式各样材料拼装起来,验证着科学领域的定理和定律——可可的主题就是“阿基米德浮体定律”:她用个有刻度的玻璃缸盛满水,制作一个小支架分别吊着木块和铁球,轮换放进水里,以溢出多少水测出物体的重量。
到第三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可可轻松而自信,获得全部科目的“A”,还获得网球和篮球的优异表现奖。
在这所私立学校一年的学业结束了,可可也从初中毕业。学校把成绩单寄到家里,母亲打开,眼泪夺眶而出。母女又一次紧紧拥抱在一起。
席地而睡,席地而餐
鉴于国内仍然是政治低气压,赵紫阳何时能被解除软禁仍然遥遥无期,她们决定继续在美国求学。一位在国内很久前就认识的何先生住在康涅迪克州,偶然得知母女俩在美国,便要她带着可可搬到康州去上高中。在他帮忙下,母女俩有了一个独门独户的住处,可以完全享有自己的空间——客厅、书房和厨房。
母亲后来回忆过当时的情境:没有家具,家徒四壁,母女俩把仅有的餐具和厨具放置好,把箱子的衣物整理出来,堆放在卧室的大壁橱,最后打开唯一的床单,铺在卧室地毯上,放上两床被子和枕头,“夜里躺下来,怎么就觉得那样的舒坦和满荡荡……”
她们过了一个月席地而睡,席地而餐的日子。
母女俩仍旧为背景保密,仍旧不敢随意与周围的人来往,什么都得自己摸索着在美国生存。
高中第一学年,可可的必修课程中除了英语和拉丁语上普通班的课,其它数学、生物、历史上的都是“荣誉班”。比较大的挑战是她选择了拉丁语作为第二外语。都说拉丁语难学,而可可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信息,说英语许多词汇的演变是从拉丁语来的,对学习英语很有好处。她喜欢挑战,想着去体验体验。结果这一选择确实对她掌握英语大有裨益。
(《多维月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