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南宁,过防城,沿北部湾海边,几个小时就到了东兴市。
东兴城边隔着三十米左右宽好象淌水都可以过去的北仓河,对面就是要去的越南。
对面的越南城市叫芒街,站在我们这边看过去,左面一片原野,和我们广西乡下农田一模一样。
再向右[上游]看,有一座北仓桥连接两国,是两边的口岸桥。
因是枯水期,船稀稀拉拉,有我们的、越南的船民在两边卸货。
两边各有一条边境公路沿河延伸。
东兴因为中越两国和中国-东盟之间贸易迅速发展,城市发展的很快,已由镇升成县级市。
公安局办“越南一日游”的通行证很快,不过,必须有旅行社导游陪。
第二天一早,我的导游来了。
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从住处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北仓桥。
过验证、过海关、过检疫,大概边贸人员太多了,竟然连看都不仔细看我一眼。
走到大桥中线的时候,心里砰砰直跳!跨过那一步,回头看,就是我的祖国;向前看,就是“异国他乡”。
这种情感,以前从未有过。
我出国了?!
进到人家那边,同样的检查过程;踏上了芒街市街道,我仔细地看着街景。
城市不大,比东兴略小一些,商铺里卖的很多日用品、家电、食品都是中国产的;店铺招牌很多用越中两种文字书写;农贸市场比较大,街边不少“倒爷”换“越南盾”的,不过最欢迎的是美元。
路边很多卖饮食的“大排档”,象我们内地小城镇的那样;城市没有高楼,一般也就四、五层;汽车站乱哄哄的,车全是脏兮兮的,看起来象十几年前我们用的那种长途车。
城边新区有不少新楼,底层商铺前竖立了巨大的越中文广告牌,居然是温州商会的中国城宣传牌,国内有的商品那儿都有。
凡有人的地方就有温州人。
真行,“东方的犹太人”!印象最深的是:芒街满街飞弛着如蝗虫扑天盖地似的摩托,震耳欲聋。
全城十字路口竟没有红绿灯,谁让谁,全靠你的德性和耐心。
真要命!我的导游不断提醒我“溜边”,这是国外,撞着了,麻烦就大了去了。
导游居然只会讲几句当地人也不大听懂的“越语”,反正我也不打算买什么,看看而已。
他看我对购物没兴趣,问我去不去看看最豪华的赌场?免费的。
也好,好歹出国见一回世面嘛。
左拐右拐,看见一处漂亮的别墅群,有小广场、雕塑、喷泉、花圃;他告诉我,赌场在越南是合法的,但这里不准越南人进,只准外国人进;我们是外国人啦,进吧。
我生平头一次进这种地方,先象机场安检一样,所有东西都掏出来,全身上下仪器扫一遍,然后看证件,确认不是越南人,OK!请!
里边金碧辉煌!各种赌台一字摆开。
小吃、饮料免费。
客人很多,全都心神贯注,除了发牌、开注的,鸦雀无声。
惊讶的是,赌徒和开赌场、看场子的,全是中国人!或者说,全都讲中国话。
我怀疑自己是否出了国。
一拨拨的中国游客,有不少人是专程到这儿玩的。
缅甸、柬埔寨都开了大批专为中国人设的这种场合。
广州一些旅行社也居然在 [越南×日行]上鼓动“到柬越边境的神秘地方试试运气”!
看着这些一千块钱能十分钟输光、挥金如土的同胞们,我怀疑“我们”是真的富起来了呢,还是都是些贪官污吏在挥霍民脂?在国内,“十亿人民九亿赌”,到处是麻将牌赌;在国外,看到国人也这般难改嗜赌恶习,作为中国人我感到羞愧。
导游说,不准当地人进这种赌场,是怕带坏了当地风气,造成治安恶化。
开赌场的也怕找麻烦,看到你输惨了,身无分文回不了国,流落街头非偷即抢即娼,事闹大了当局要取缔。
所以会给你几十块钱,“兄弟,拿钱走吧,钱是送你的”。
只要你离开越南,回到中国找不找事,那就是中国政府的事了。
只看不赌,不会玩。
导游带我离开。
旁边就是娱乐厅,上书“越南风情舞、泰国人妖表演”,恩,有点兴趣。
老板一口广东白话,也能讲国语,说 “都是中国人啦,打七折啦”,就这么进去了。
看到中间位置是空的,满厅也就二十多人,大大方方坐在第一排正中。
舞蹈一般,越南音乐还好听,因为从未见过人妖,比较新奇;演了二十几分钟,艳舞开始了。
侧头一看,导游不知去哪儿了,旁边的几个东北佬也跑到后边去了。
第一次看到如此暴露、挑逗的表演,脸上发烧,幸好大厅黑呼呼,谁也看不到我。
火辣小姐跳了十几分钟,一扭一扭跳到我面前,我开始紧张起来了,此时想走已来不及矣!只有我一个傻瓜坐在最前面。
性感女郎一屁股背对着坐在我大腿上随音乐噌动;一会儿又正面坐在腿上扭,象马上要脱掉最后那条布;再一会儿就象搂抱情人一样在我前胸乱摸;我窘迫之极,哪见过如此场面?胸口装的护照被她拿走怎么要回来?又不能推她,她几乎没穿衣服,手碰到她哪儿都不是,要是翻脸说我耍流氓,恐怕马上就要大祸临头。
此时有个地洞就好了。
一点法子也没有,只好双手紧紧抱着胸口,任凭她在我身上乱舞。
斜眼求援,看见远处那几个同胞在幸灾乐祸似的坏笑。
过了一会儿,小姐打个世界通用的手势,一看就明白了:“小费的给”!没法,在身后紧紧抵住的提包里胡乱摸了一张感觉小一点的,咦,十块!她居然还不走,继续打手势。
看来不舍财是免不了灾了,送财神啦,他妈的!又是十块!!以后再出去旅游,一定要准备一兜一块、两块的才是。
我不知道二十块人民币在越南是否很算一回事了,那个女郎看来很高兴,走时还在我面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吓得我找不着北,哪有快感。
最后一剧刚完,马上逃出来,看见导游一阵埋怨。
他说出去吸烟了。
我说起这事,他说:“小姐看你富态,象个大老板,当然找你。
为什么不找旁边的人”?哦,我什么时候成了阔老了?奇怪,我在广州石井镇台湾厂打工时,十之五六次被人认为是台湾佬,在贵阳大排档吃饭时,被弹唱小妹认定是个出钱的主,同去的一伙中专挑我,从头到尾打扇子,再撵也不走。
我好不悲哀呀!
你没了护照,你可以从北仓河偷渡过去,要不然被越南公安收容几天,查实确是丢了护照,可以把你遣送回国。
我就惨了,为什么你一个人玩也要派个导游陪?因为我们交了保证金。
三十万呐!只要一次有人潜逃,三十万就没收了。
我们一年就算白干了”。
我说:“也是。
可我要是这样偷渡,两边可都有公安呐!在界河上,不叫中国的打死,就叫越南的打死,我来只玩一天,就这样把命玩完了?蹲几天外国大牢,被押解回国再审查几天,回去了怎么和家人交代呀?干嘛去了,又是赌场又是艳舞的?太丢人现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