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前,我在区老年大学学了两年多的英语,由于年龄大、基础差、学时短,学习效率很低,仅懂得一点皮毛而已。
我以为有了这点知识,走到国外的街头上,不至于茫茫然,谁知我一置身于加拿大的环境里,才知自己仍是-个道道地地的英文盲。
但是,我仍不甘心,一遇机会,就想试试自己已学过的英文单词是否能实用。
刚开始,我们住在北约克一幢半独立的房宅。
我到该地的第二天上午,去后花园看看,遇见隔壁的一位刚迈入老年的男子,他正在整理花园。
这位老人主动、热情给我打招呼,并走向我们俩家相隔的篱笆。
我也走了过去,他叽叽咕咕不知在说什么,我想他大概问我是何方人氏,就说‘l’m chinese, and you?’他说‘Italy’。
我无法交谈下去,就急匆匆地告别了。
回家我将此事告诉女儿,女儿笑嘻嘻地说,你能问人家是那里人了,不错啊!我们住家的马路对面是一所小学,每天早、中、晚都看见一位老先生身穿黄背心、手持小黄旗在马路上维持秩序,当有小学生过马路时,他便举起旗子,示意行驶的汽车必须停下,等学生走完才能行驶,那怕是一个学生也是如此。
后来我问女儿,这位老先生的工资待遇如何?她说,这是义工,分文不取,我油然起了一丝敬意。
于是每天定时站在落地窗前,观察他的动态。
早晨,学校上课前半小时,中午休息的半小时,下午放学后的半小时,他都准时到达岗位执行任务,那怕是狂风暴雨、寒风剌骨也不例外,我肃然起敬。
有一天,我送外孙女上学,我用敬佩的眼光并伸出大姆指说,‘you very good’。
他笑了笑,表示谢意。
我还想进一步交谈,可是指指点点,就无法用语言表达,真是感叹不已!
既然要在这里生活下去,那就应学一点交际、生活用语。
附近教会办有英语学校,可是我还未取得绿卡啊,不能入学,何况有家务在身,行动很不方便,那就因地制宜吧!在家里请教女儿女婿一些必须的词汇,凡事事先都准备好英文单词,如:老外打电话来,就说‘Please,hold on’。
护草工来施肥,要走时,我就问‘finish?’。
和老伴单独外出时,准备好问路的句子,如;‘Where is the subway station?’,‘Do you have the time?’…,凭这些用语,我们去了多伦多市中心,自由自在地玩了一天。
一年后,女儿、女婿到渥太华工作,我们的住房就在社区中心,草坪对面就是一所大型小学,内设有成人外语学校,规模不小,有低班、中班、高班,分上午、下午两部制。
这时我们已取得了绿卡,具有入学资格。
我和老伴也分两部制,我上午入学,他下午入学,这样既不影响家务,又能学习外语。
我编在低班,我的班主任兼任课老师是波兰人,中年女教师,名为Ursula。
我们的教室,规格比较大,是成人授课的课堂,长方形的课桌,排成凹字型,前面和左面墙壁上是黑板,每个学员的坐位桌上,摆着该学员的名字卡,就像会议的形式。
我们的学员大多数是亚洲人和非洲人,中东人和中国人最多,也有俄罗斯和乌克兰人,有80多岁老人,也有20岁左右的小青年。
课间休息时,以族裔而聚,时间久了,各种肤色的人也交谈起来,顶多问一问你是那个国家、家里有什么人、从事什么职业,再深入交谈就很困难。
每天上课铃声一响,麦克风里放加拿大国歌,各教室的老师和学员起立,跟着唱,唱完后,全体坐下,老师开始上课,我们这位老师要花半小时的时间进行组织教学。
先点名、再置放名字卡,然后抽签发公民报,因为每个班级只有6份报纸,别的班级随学员自取,而我们的老师却把它当成一项教育活动来搞。
后来,从别班的学员那里知道,他们的老师也采纳这方法发报纸。
看来我们的老师还真有办法呢!
Ursula的教态极为严肃,老学员都说她很凶。
教法也很特别,像教小学生那样,每位学员都要上黑板默写生字,她说你写,很多学员都写不出来。
我很害怕,一站到黑板前,心就跳得厉害,于是老师喊到我名字时,我干脆置之不理.老师非要我上去不行,全班同学都望着我、等待着我,我生气了,板起脸孔用中文说,我听不清,老师只得软下来了,但不让步表示以后再说吧!事后,好多中国同学劝我,说没关系,大家都差不多的,不要让老师为难,我只得哑口无言。
回家后,我把上午发生的事告诉女儿、女婿,他们觉得好奇怪,加拿大尚来是崇尚自由的,怎么可以强制呢,于是女儿写了一封信给Ursula,说明我左耳失聪并有心脏病,请老师谅解。
可是Ursula看了信后,笑咪咪地说,等习惯了,再上黑板吧!从此,风波平息了。
其实,Ursala对我是关心的,每节课都对我说几句话,刚开始时,我像木头-样,不知她在说什么,她突然问,‘how are you?’我回答‘fine,thank you。
’她笑了笑,我知道她在测试我的英语水平。
有时,她也很放松,有-天,她问我apple中文怎么写?我上黑板写了苹果两个字,然后她问中国其他学员怎么说?并学着用中文发出苹果的声音,引起全堂哈哈大笑。
这时伊朗-位老头主动上黑板用伊朗文写了苹果两字,扭扭曲曲地象一条蚯蚓,使整个课堂的气氛更加活跃,师生关系显得很和谐。
我学习英语是比较认真的,每天晚上都要复习,并且默写下来。
因为心中有了把握,所以在课堂上不那么紧张了,大家上黑板默写时,老师喊我,我也不拒绝了。
从此,我每次默写不是全对也有七八成是正确的,老师经常表扬我。
有一次实行默写淘汰赛,我还参加决赛昵,一共默写10个单词,我仅仅错了一个字母而被淘汰。
虽然默了不少单词,但很快就忘记了,看来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转眼间,学期就要结束了,在最后一天,全校师生在大礼堂举行结业典礼。
上午9时许,学员们都遵照老师的要求,携带了各具特色的食品,我也不例外,带了具有中国特色的茶叶蛋。
结业式开始了,唱完国歌,校长作了简短的讲话,就由各班轮流表演节目,我班在Ursala的指挥下表演了大合唱。
接着由各班老师依次宣布各班三名表扬名单,并由校长分别发奖状,然后受表扬的学员和任课老师拍留念照。
当我们的老师上去宣布表扬名单时,我带着与我无缘的好奇心望着她,她说完后,我木知木觉地问旁边一位非洲同学,是谁呀?她说,有你呀,赶快上去领奖。
实然其来的消息,我不知是羞愧呢还是高兴!急匆匆地上去领奖,同去领奖的还有一位是阿富汗的中年妇女,我们和老师一起拍了照,我班受表扬的还有一位伊朗老头,他当天没有出席。
授奖之后就是热闹的抽奖活动,幸运得很,我获得一盆花卉,当然是喜上加喜。
最后,进行聚餐,用白布铺盖的长条桌上摆满具有各国风采的食品,有菜肴、有糕点、有面条,有米饭、有煎饼…丰富极了。
学校供应饮料和餐具,以自助餐的形式,各自选择自己喜爱的食品,我的茶叶蛋很受欢迎,第一轮就一扫而光。
午餐后,大家依依不舍,握手言别了。
第二学期,我仍在Ursa1a的班级里,我的同学有不少编在别的级班里,这也许是UrSa1a对我情有独钟吧!说实话,我不喜欢她的教学方法,换一个老师,也许收益要大一些。
但是不能自选班级,何况二个月后,我要回国了,还是安下心来学习吧!我和Ursa1a虽有磕磕碰碰,但师生的情结仍是严严实实的,所以在离校那天,我送了Ursa1a一个泥塑小姑娘作为纪念,而她呢,陪我到校长处办了离校手续,俩人依依不舍地道别。
半年以后,我从朋友处了解到,她经常在她们面前提到我的事,以表示她那套吊黑板的方法是行之有效的,我也托朋友带口讯代为问好。
从中国返加后,女儿搬了新家,我不可能回原校学习,便到华侨服务处新移民英语学习班和天主教教育局办的成人外语学校学习。
由于家内种种原因,断断续续地只学了三、四个月。
不过我觉得还是很有收获的,从华侨服务处的高老师那里,我学到发音的简易方法,她认为老人学简易法比学国际拼音容易,她母亲就是这样学习英语的,效果很好。
我感到在-般情况下,这套方法还是很管用的。
从天主教学校T0de老师那里,听力得到了训练,经过训练,课堂上的用语基本上能听懂了。
遗憾的是,-学期未结束,我因故就离开了学校。
这两位老师对我的帮助仍是很大的,我很感激他们。
学了几年英语,应该说,有一定收获,如今走在街头上,广告牌、告示语,大意都能了解,商场、超市、分类商店、办事机构等亦能分得清,亦能说几句简短的句子,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笑话,但是相比之下,我的英文程度还是很低的,对老外虽能说-点简单的句子,他们也听得懂,可是老外叽哩咕噜一连串的解说,我却仍然一无所知。
学习外语应该多说多练,可是我接触老外的机会极少,整天生活在中国人的圈子,怎么能学好英语呢!现在我已离开学校了,不过我没放松对英语的学习,而是在家开始自学的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