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北街头徜徉,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一直伴随着我的左右。熟悉的是,台湾这个名词,深植于我们的成长记忆中。在这个城市的人流里,触目所及是和我们一样的面容,他们说话礼貌而又亲切;陌生的是,我小心翼翼感受着,希望能够坦诚地走进他们的生活、进入他们真实的情感。
血缘的共通,让彼此有天然热情。飞机上,一位往来于大陆和台湾的商人肖先生,也是第一次乘坐直航飞机,他说直航之所以让他兴奋,最重要不是花在飞机上的时间少了,而是回家心理距离短了——当你坐上飞机,实际上已经有了到家的感觉。肖先生热情地欢迎我们的到来,他说:“游台湾,一定要放慢脚步,才能深切地感受台湾岛的美丽的人文地理”。
台北街头,年轻人送别女朋友,依依不舍为她整理耳环。台北到处都是摩托车,是年轻人恋爱的好工具。
但是我们怎么能放慢脚步呢?这一天已经来得太晚,我们持有的旅游签证,让我们的队伍必须有统一的纪律。在大巴上穿越台北市,它比我想象中更加朴实。连绵的阳明山峦,围抱着喧嚣的都市,你几乎可以在高架桥上一览整个城市的景观。因为处在地震多发带,台北没有什么高楼大厦,如果你用香港和它比较,它显得有点矮小,不够时尚。你几乎可以在任何角度,看到世界上目前已建成使用的最高的建筑——“台北101大楼”。除此之外,台北没有太多玻璃幕墙、钢结构的欧式现代建筑,就在你失望的时候,却会突然在一片空地上,矗立着一座色彩斑斓的飞檐雕楼,传统的中国风貌令人精神一振。
这个城市太容易让人想起日本。台北的“总统府”,就是当年日本殖民统治后留下的遗物。道路两旁,大部分楼房的房龄都超过30年,没有什么设计感,却充满了日本式的紧凑和谨慎,干干净净地挨在一起。绿树成荫,园林风格却是日式味道,独立、天然和精致。街道上行驶的汽车,日本品牌丰田、日产和三菱居多。唯一感到亲切的是,是街道两边岭南风格的骑楼,无论晴雨天,都可以在此中闲庭信步,以免雨打日晒。
在大陆,当我们已经非常习惯于台湾人作为我们的朋友、同事或者商业伙伴,在这里,我却奇怪地发现情形大不相同。我三次乘坐过出租车,司机都是第一次搭乘大陆游客,他们也从未来过祖国大陆。当今时代,在几乎每个国家的街头巷尾,我们都可以偶遇东北话、上海话、广东话和四川湖南等地方言,但在这里,依旧只能听到软软的国语。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西门町走出的台北人
问中年以上的台北人,台北哪最热闹、最多美女?他称:忠孝东路!再问:西门町呢?他仿佛恍然大悟:哦,对,西门町也不错,我小时常在那玩。
台湾综艺节目动不动就提西门町,仿佛西门庆就出没其中,令人印象深刻。既然这么推荐,到了台北,我就两个地方都去看了看,才发现:忠孝东路的美女,都是职场美女,身边往往挎着男朋友,在高级品牌的专卖店里转悠;而西门町,满大街的都是嘻嘻哈哈的小美女,相互手挽手,逛卡通玩具店,看电影。但是,从西门町成长起来的台北中年人,往往就记住了流光溢彩的忠孝东路,忘记了当年自己经常逛荡无忧无虑的西门町。
台北西部,因有淡水河经过,据说当年郑成功的部队驻扎后,逐渐形成以物易物的自发场所,西城于是渐成繁华之地。西门町处在其中,名字却是由日文转换而来,日本人当年占领台湾后,将之分为六十四町和郊外十村落。因西门町挨着象征日本殖民统治的总督府,所以便先得到了开发,百货公司、电影院、剧场、游乐场相继问世。直到今天,这里最出名的电影一条街仍有20多家电影院,24小时轮流放映着全球最新影片。当年林青霞,就因和同伴在这里闲逛而被星探发掘。
今天的西门町,日本文化以漫画、卡通和服装等形式重新在台湾年轻人的身上找到拷贝。这里时尚的小物品,据说与东京完全同步。每到周末,不少学生聚集此地,搜寻最新潮流和交结朋友,无聊的年轻人独自一人也可在这里逛上一个下午或者晚上;而年长的台北人,在全世界飞来飞去之后,也不时回归此地,到附近的咖啡店里喝上一杯,重温年少时与西门町的情感纠结。西门町,低矮老旧的楼房不断粉刷的同时,也见证了一代代追风少年在自己脚下进进出出、潮来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