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亮,38岁,工程师。
这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沉默寡言,在咖啡厅约见的时候,他显得有些尴尬,一双手欲伸未伸的,我猜测他可能是想握手,匆忙把手伸出去,他的神情才恢复了自然。
离婚后并不快乐
我以为离婚后我会过得快乐一些,但事实却是相反。
我有一种深刻的失败感,我的荣誉、我的自尊荡然无存,就像一个被奴隶造反推下王位的小国寡君。
现在,我搬离 了原来的住处,去和一个也在前些年离了婚的哥们符铨住一起。
最初的那些天里,我们四处去玩。
没事就到开KTV的朋友那儿喝酒、唱歌,人家做生意,我们就和 朋友手下的姑娘穷逗,到吃饭时间就跟着一起下楼去吃。
然后是给全海口认识的人打电话,胡扯,开玩笑,或者就逼着朋友们请吃饭、洗桑拿。
我把自己抛进一个以 前很少涉及的生活里去。
然而,尽管吃得昂贵,玩得豪华,可我不快乐。
也闹也笑,可笑完就像被别人笑了一场。
我骨子里到底是个严肃的人。
如果我压根对我的妻子张媛没感情,那倒也干脆。
事实却不是这样,我感觉我就像一个经营不善而破产的企业老板,一想到真的和她分开了,我就难过,就辛酸。
曾经牵着手去市场买菜
和张媛的感情说起来也是很多年了。
我们是大学的校友,在一次系联谊晚会上认识的。
她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但我那晚我还是被她吸引了。
晚会上有她的节目,我没想到一个娇弱的女孩可以把吉它弹得那么好,节目结束后我的手是拍得最红的一个。
和所有的校园恋情一样。
毕业后,因为在同一座城市,我们很快结了婚。
刚结婚那会儿,张媛对我说,我就是她一直在梦里出现的那个人。
她说她不止一次地设计过自己的爱情,都是水深火热脱三层皮的那种,而我的性格刚好符合了她的想像。
但婚后的生活似乎与我们的想像相去甚远。
我们没有出去度蜜月。
两人都说要独立,所以结婚时也没要家里一分钱。
我心里有些歉疚,觉得这样对张媛不够好,但她一脸幸福地说只要我在身边,哪儿都一样。
婚后第三年,我们有了女儿。
我想这也许是我们8年婚姻生活中最美满的一段。
我们甚至手牵着手去市场买菜。
在一长溜菜摊前挑挑拣拣,讨价还价。
因为市场离张媛 的单位较近,在摩肩接踵的顾客中有不少她的熟人。
张媛很热情地和熟人打招呼,不厌其烦地向人家介绍我是她的爱人。
我于是堆起笑容,和那些素昧平生的人一个 一个地握手。
那时揽着张媛的腰从菜市场的东头走到西头,我很深刻地想过,这也许就是幸福吧。
女儿逐渐长大,这个成长过程给我们带来了很多乐趣,一家人相处得很融洽,也很快乐。
我的事业也渐渐有些起色,单位的头头让我全面地负责技术上的工作。
我的应酬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呆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我清楚这将对我的家庭造成影响,但人在江湖,真的是身不由己。
把持不住的诱惑
在一次酒会上,我的生活中出现了另外一个女人:刘风。
刘风是一个典型的南国小女子,身材小巧,皮肤白净,眼窝深,眉黑且长,唇厚而红,看起来既清纯又性感,尤其在她微微一笑的时候,充满了欲擒故纵的诱惑。
第一次看到刘风,我并不觉得陌生,甚至还有一丝奇异的温暖。
在我这个年纪,世事经历得不少,爱情却经历得不多,所以我并不知道男女私情是千万不能揉搓的。
在 刘风这些年轻的女孩看来,我的做法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她把我想像成了沉睡在她心底的远古的梦,以为我就是那最原始的亚当。
难过的是我也一脚陷了下去。
我开始几天不回家,对张媛解释说是出差。
说起来和刘风最初相处的那些日子的确很美好,我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烦恼,整个人沉浸在美好的希望与憧憬之中。
但这种好日子没有能够持续多久。
那天当我说我可能又要加通宵班时,张媛一声不吭,只是冷冷地看着我,直看得我心里发毛。
沉默了近半个小时之后,她还是说出了 她所知道的事实。
我想装傻,但她的眼睛告诉我这样做是徒劳的。
这么些年了,我们彼此都太熟悉对方。
别无选择,我只有供认不讳。
我说我会处理好的,这只是一 时的糊涂。
张媛却以不容置疑的口气提出了离婚。
她一直就是个很要强的人,她说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只是希望我能及早回头,想不到我却是越走越远。
而今,如 果她原谅了我就意味着否定她自己。
在张媛的坚持下,我们去办了手续,女儿归她。
那天出来后张媛一句话也没和我说,也不肯坐我的车,急匆匆地上了一辆出租车就一溜烟地走了。
我一个人在办事处的门 口站了很久。
我知道我还是爱着张媛,关于刘风,那只是当时一种抵抗不了的诱惑。
她那么年轻那么健康,坐在车里时,那饱含活力的笑小鸟一样在四处飞翔。
而且 刘风的节奏总是把握得那么准确,悠然熨帖男人心的恰如其分的撒娇。
而婚后这么些年,张媛是很少跟我撒娇了,除了管女儿,她还有工作,一到晚上她就累得直想 睡觉。
好梦破于旦夕间
我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刘风非要搬来和我一起住,拗不过她,我只好同意了。
然而,我们的新生活与我们设想的相去甚远。
而且这相去甚远的局面来得如此突然,好像 一首唱得好好的情歌,正在进入高潮部分,嗓子却裂了。
朝夕相处之后,我发现刘风不再是以前的刘风,我们之间甚至连一餐香香的饭的共鸣都没有。
我们实在找不 到所向往的夫妻的感觉。
世界上没有比爱 情更娇贵的东西了。
爱情有一点像刚出笼的嫩豆腐,稍不当心就沾了灰尘,而沾了灰尘的爱情是吹、洗、拍、打都不行的,一旦使用了其中一样,就会有所缺损。
然 而,嫩豆腐坏了可以重做,爱情就不行了,它没有可塑性。
几个月的相处,让我对将来和刘风的生活没有了信心。
偏偏在这个时候,刘风提出了结婚申请。
她是在一个最销魂、最柔情蜜意的时刻之后提出这一申请的,这就使得她的申请具有一种顺理成章的逻辑性并充满发自内心的真诚。
我出了一身冷汗,像个在警察局接受盘问的嫌疑犯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皆大欢喜。
我犹豫了半天没回答。
刘风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她当然知晓我的心思。
那天夜里,两人都一夜辗转,但都背对着对方。
第二天,我在办公室里接到了刘风的电话,她说她需要离开一些时间,机票已买好了,马上飞离海口。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挂断了。
我知道刘风去意已定。
分手的结局就这么横空地出现了。
刘风一走,音讯杳无。
这是我想像得到的结果,也是刘风的做派。
我当时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说难过吧,似乎也不无如释重负之感;若说不难过,也不尽然,毕竟伤筋动骨地爱了一场,好梦破于旦夕之间,也是人生一大恨事。
刘风走的时候,从我帐上取走了20万块钱。
这钱也不多,但我还是有些心冷,这就使我愈发地想念起张媛来了。
离婚后张媛一直拒绝见我,我知道是我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