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要：
1. 朝鲜已连续6天日增10万左右发热病例，短短一个月，累计发热病例达364.5万，这可能是由于朝鲜初期没有采取静默封控管理，也反映了奥密克戎BA.2变种在人群没有新冠疫苗保护下的自然暴发力。5月12日朝鲜宣布的全国范围内封控可能使其发病高峰平坦并后移，朝鲜疫情目前尚未到达拐点，平壤也仍在加大管控措施，并未解禁。
2. 在多数专家看来，朝鲜本轮疫情中仅为“70”的死亡人数和“0.00192%”病死率显然是低估了。朝鲜低病死率原因可能在于：一，严格的新冠感染死亡标准。其统计的死亡人数中可能没有包括新冠感染者死于其他慢性病的死者。二，奥密克戎变种所致的重症死亡主要发生在未接种的老年人群，而朝鲜人口结构相对年轻。三，自然选择也可能是原因之一。除此之外，考虑到奥密克戎感染者无症状的比例相当高，朝鲜缺乏新冠病毒感染诊断试剂盒，因此病死数据可能出现不同的统计方式。
3. 朝鲜的疫情暴发后，采取了符合科学、病毒特征和该国特点的居家隔离和轻症居家治疗的措施。这些措施避免了医院系统崩溃，导致低病死率。奥密克戎变种致死率低，和季节性流感相类似，只要采取必要的疫情控制和有效的保护措施，对该病不必过分恐惧。
一
朝鲜疫情尚未到达拐点，平壤目前并未解禁，仍在加大管控措施
截止5月30日，朝鲜官方报告“发烧”患者是96020人，比之前一天的十万个病人稍微低一点。目前已经连续六天在每天十万左右病例水平徘徊。该国目前疫情尚未到达拐点，这也有可能是由于5月12日宣布全国范围内封控后，发病高峰平坦并后移。按目前发展趋势，该国疫情可能会持续1-2月。
而之前盛传的所谓平壤已“解禁开放”的消息，似乎并没有得到证实。据相关报道，5月30日，“平壤市仍要求严格实施地区封锁、各单位封闭管理，为彻底阻断疫情传播途径增设防疫站。”
朝鲜疫情似乎仍在进一步蔓延，但其死亡人数却已连续多日没有新增报道。目前朝鲜累计发烧病人达到 364.5万。累计死亡数为 70人，总病死率为 0.00192%。
▎图/朝鲜目前没有能力进行大规模的核酸检测
二
朝鲜一个月为何增加到365万多疑似患者？死亡仅70人，病死率低于流感！
5月12日，朝鲜报告了在新冠世界大流行期间连续封国两年以后，暴发了由高度传染性的奥密克戎BA.2变体引发的新冠疫情。这是朝鲜首次在国际上正式承认在其境内爆发了新冠。朝鲜随即宣布在全国范围内实施封锁，将所有工作单位和住宅单位相互隔离，并禁止区域间流动。但仍允许开展重要的农业、建筑和其他工业活动。
▎图/朝鲜平壤，一名戴着口罩的女学生在进入金城第二中学前对双手进行消毒
自 4 月下旬以来，“发烧病”已在朝鲜全国“爆炸性”的蔓延，由于朝鲜缺乏对新冠病毒检测所需的核酸或者抗原诊断试剂盒，现在每天报告的病人数可以考虑为以“发烧症状为标准的新冠疑似病例”，按照目前流行特征，这次流行可能是以新冠奥密克戎变种引起的暴发。朝鲜从4月下旬到现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病例总数己经到364.5万新冠感染疑似病人。其暴发的速度加快的主要原因可能是朝鲜初期没有采取静默封控管理，同时也反映了新冠奥密克戎BA.2变种在人群没有新冠疫苗保护下的自然暴发力。
朝鲜本轮疫情累计死亡数为 70人，总病死率为 0.00192%。从新冠死亡来看，如此低的新冠病死率在世界其它国家包括发达国家甚为罕见。考虑到朝鲜是世界上没有新冠疫苗接种的两个国家之一，不但缺少治疗新冠重症的医疗条件，而且民众经济营养状况也相对较差，如此低的新冠死亡数和病死率令专家们大跌眼镜。也许朝鲜对新冠病死亡有非常严格的标准，也许朝鲜缺乏系统发病死亡报告系统，大多数专家认为，朝鲜的死亡人数和病死率显然是“低估”了。但是对死亡数据低估的程度，很少有人能定量作出合理的估计。从新冠发病来看，考虑到新冠奥密克戎感染后，无症状的比例相当高，同时也考虑到可能也有其他发热性传染病，比如流感等混杂其中，再加上朝鲜缺乏新冠病毒感染诊断试剂盒，朝鲜的新冠病死数据，可能出现不同的统计方式。
三
朝鲜疫情还将持续至少一至两个月？预期发病总数可能会达到913万人（9127990），预期死亡总数为2994人?
要对朝鲜的新冠发病率和病死率进一步探讨分析，首先要看这些数据是否被“低估”。韩国的奥密克戎疫情从今年一月份开始后，到目前已经进入尾声。目前发病和死亡已经稳定在很低水平。假设朝鲜的发病死亡程度至少和韩国相似的话，我们可以按照韩国的疫情来大致估计朝鲜预期的发病数和死亡数。用朝鲜人群以每10岁年龄组的人口数，乘以韩国今年奥密克戎疫情相应年龄组的发病率和死亡率，可以估计到朝鲜奥密克戎疫情的总体发病数和死亡数。这样估算出来，朝鲜的整体疫情预期发病总数可能会达到913万人（9127990），预期死亡总数为2994人。按照目前已经报告的365万病人数，目前正值新冠疫情的中期（40%），估计有可能疫情还会延续1-2个月，才有可能到达疫情基本控制水平。按照目前中期疫情阶段，预期死亡数应该是1198人（2994 x 0.4)。根据目前该国报告的70例死亡总数，仅占预期死亡数的5.8%。
▎图/朝鲜防疫人员正在平壤的一处车站，进行消杀
探究朝鲜低病死率原因，一是可能因为其严格的新冠感染死亡标准，统计的死亡人数中没有包括新冠感染者死于其他慢性病的死者；二是可能由于新冠奥密克戎变种所致的重症死亡主要发生在末接种的老年人群，而朝鲜人口结构相对年轻，六十五岁以上人口仅占总人群的9.1%。另外一个可能的原因在于自然选择，在一个贫穷国家，能够生存下来的人群，可能对新冠病毒非特异性的抵抗力比其他人群要高一些。当然，这一点目前缺乏科学的依据和数据支撑。
虽然朝鲜官方报告的新冠病死率为 0.00192%，但是如果按照今年韩国奥密克戎暴发的数据来估算，朝鲜的新冠病死率是0.03284%，比季节性流感的平均病死率0.1%要低很多。这也符合奥密克戎变种的特性：高传染性和低病死率。
▎图/朝鲜目前并没有开展大规模的疫苗接种
四
朝鲜是如何防治奥密克戎的？
应该坦率地说，朝鲜的新冠疫情控制的过程中，大多是以科学为指导，控制措施是理性的，也是符合朝鲜的实情的。在5月12日该国领导人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封锁以前，估计基本上是居家隔离和居家治疗。按照朝鲜对新冠病毒奥密克戎的科普，在疫情暴发后的防控措施是居家隔离和轻症居家治疗。
朝鲜中央电视台对奥密克戎BA.2这样科普：奥密克戎变种BA.2传染性更强，但是症状非常弱，非常难发现（无症状或者轻症患者多）；潜伏期一般是3到4天，最短1到2天，最长1到2周；致死率比新冠德尔塔变种低75%（致死率不强，这和很多国家数据相似）；感染93%属于轻症患者（这和目前世界其他地区观察相似）：仅需门诊或者居家治疗（不但居家治疗，而且也居家隔离）；一般感染5天后可以恢复健康；重症患者占2.8%，并需要使用人工呼吸机；同时不可过度服用药物。
朝鲜对新冠病毒BA.2的科普，基本上是按照世界卫生组织的口径，内容比较接近我们目前对新冠病毒BA.2的科学认知，实事求是接地气，用数据和科学来进行指导，没有刻意制造民众恐慌，这些措施容易在人群实施。这样的措施，符合新冠奥密克戎特点，也符合朝鲜经济社会状况，所造成次生灾难应该比较小。朝鲜的低病死率，应该是和针对新冠病毒BA.2变种的传播特性而制定的居家隔离和轻症居家治疗有很大关系。但是考虑到将来可能的大型疫情暴发，医疗系统可能挤兑和崩溃，也可能会导致病死率升高。
疫情中朝鲜电视台访问了不少新冠感染的家庭，普及对新冠的科学认识和简单的治疗方法，使民众不对新冠感到恐惧。目前朝鲜政府认为对新冠疫情的控制有所改善，并且正在考虑可能的解封。同时朝鲜政府正在开始新冠疫苗的接种。期待看到朝鲜疫情的迅速有效控制。
五
朝鲜新冠疫情的几点思考与分析
1. 若按照韩国奥密克戎的疫情推导，目前朝鲜疫情发展正处于中间阶段，可能仍需至少一个月时间才能达到基本控制水平。
2. 朝鲜的新冠爆发后，采取了和很多其他国家相似的符合科学，病毒特征和该国特点的居家隔离和轻症居家治疗的措施。这些措施避免了医院系统崩溃，导致低病死率。按韩国数据调整过的朝鲜新冠病死率仍然处于相当低的水平（0.0328%），是季节性流感年均病死率的1/3。这和朝鲜针对奥密克戎特征所采取的居家隔离和居家治疗，以及没有采取容易交互感染的群体核酸采样有关。
3. 在朝鲜这个无新冠疫苗保护，无核酸集体测试，缺少先进医疗设施，无条件集中隔离的国度，奥密克戎暴发流行过程和相对较低的病死率再次说明奥密克戎变种是和新冠的原始病种、阿尔法、贝塔、德尔塔等变种完全不一样的病毒。其致死率低，和季节性流感相类似。所以只要采取必要的疫情控制和有效的保护措施，对该病不必过分恐惧，希望能够泰然处之。
（文/张作风教授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公共卫生学院流行病学系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