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美国的后门加拿大的前门,是两国共有的资源。
这里是北美历史最悠久的公园,是这块大陆上最著名的旅游风景胜地,享誉全球的自然人文景观之一。
这里是大自然的杰作,时间、风、温度和水的力量拧绞在一起才形成了这宏伟壮丽的奇观。
这里是人类活动和历史的一个缩影,人的创造和欲望,因生存和发展的需要对环境的粗暴破坏与努力保护,都可在此一览无遗。
这里是各国首脑、政界人物喜欢作到此一游的热点;影、视、歌、体各类明星亮相作秀的好地方;是冒险者和特技者以自己的生命为投注,去换取勇敢的名声和高额的金钱的热闹舞台;也是一些轻生厌世者跃入那汹涌涡流,在生命的最后瞬间发出一星半点萤光的最佳跳台;更是平头百姓爱扶老携幼来旅游观光度假度蜜月的首眩仅每年的夏季,在这约64平方公里的狭小地块,就有一千二百万人次的来访者。
这里就是举世闻名的尼亚加拉大瀑布(Niagara Falls)。
Niagara来自印第安语“Ongniaahra”,意思是“霹雳之水”(Thunder Of Waters)。
每一个到过大瀑布的人,都能亲眼看见大瀑布如江河悬挂般飞流直泻的磅礴气势,亲耳聆听那雷暴轰鸣般地动山摇的怒吼咆哮,亲身感受那笼罩一切的烟雨朦胧的迷茫和瀑前彩虹七彩斑斓的梦幻,以及深切体会人,不管是个体还是整体在大自然无穷威力面前的渺小和惊怵。
你会慨叹,那古印第安人给大瀑布取的名字是何等的贴切、传神!
这里处于五大湖区域,上游四大湖:苏比利尔湖(Lake Superior)、休伦湖(Lake Huron)、密歇根湖(Lake Michigan)和伊利湖(Lake Erie),湖区共68万4千平方公里,储存了占全球五分之一的淡水。
这些水好象一群淘气的顽童在海般辽阔的大湖中拥挤吵嚷地聚集着、你追我逐地嬉戏着、打打闹闹地相互冲撞着;它们精力过剩、躁动不安、片刻不宁。
它们从苏比利尔湖和密歇根湖打闹到休伦湖,又从休伦湖追逐到伊利湖,这时它们“得陇望蜀”,仍不满足,还想到安大略湖(Lake Ontario)去恣意玩耍。
可是,从伊利湖到安大略湖还有59公里,而且,这里是尼亚加拉陡坡(Niagara Escarpment),两湖之间的落差是99米。
它们却毫不害怕,鱼贯而出地离开了伊利湖,全部进入尼亚加拉河(Niagara River)。
它们中的百分之九十以每小时32公里的流速冲下53米高的悬崖,形成了宽670米的“马蹄形瀑布”(The Horseshoe Falls);隔着山羊岛(Goat Island),其余的百分之十以同样的速度冲下了旁边56米高的悬崖,形成了宽290米的“美国瀑布”(The American Falls),又称“彩虹瀑布”(Rainbow Falls)。
它们继续翻滚着、腾跃着向前,在将近1.6公里长的河段上,它们以高于大瀑布的流速每小时35.4公里跌荡而下15.8米的落差,从而形成了世界上最狂野的、最可怕的和最危险的“旋涡急流”(The Whirlpool Rapids)。
旋涡急流”在河流的白浪级别上是最高级第六级。
随之,它们在深38米的旋涡潭(The Whirlpool)里打了个滚,就又翻着连环斤斗前进。
经过左岸加拿大的昆斯顿(Queenston),右岸美国的利维斯顿(Lewiston),冲过最后一段急流“魔鬼洞急流”(Devil’s Hole Rapids),顺着最后的峡谷“利维斯顿支流峡谷”(Lewiston Branch Gorge)进入安大略湖。
这一段河道平缓开阔,只有1.5米的落差,船只已可以通航。
大自然是一股无休无止、无边无涯、无穷无尽的力量,它移山倒海、裂地崩山、开河填沟造平原,有的只在弹指一挥间,有的却要花费千年、万年、百万年。
俗话说“青山常绿水长流”,相对人类的短暂历史来说,在大部份的情况下,除去人为的破坏和自然灾害,这座山“一般都是常绿”,这条河“也都是长流的”。
可在大自然的历史长河里,多少万年前,这山“可能根本就不是山”,这河“也根本不是河”,又怎么常绿长流呢?比起地球的年龄来,今天的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是一座年轻的山峰,今天的尼亚加拉河也是一条年轻的河流,它只有一万二千五百岁。
当人们面对着尼亚加拉瀑布的壮丽雄伟,会惊叹大自然造物的神奇,会感谢上苍的馈赠,会觉得它的存在是天经地义的,不仅过去存在将来也会永远存在。
这是一个错觉。
的确,大瀑布的诞生与尼亚加拉河几乎同步,一万二千五百年以前,有了尼亚加拉河也就有了尼亚加拉瀑布。
可我们今天看到的大瀑布却不是一万二千五百年以前的那个大瀑布,从诞生的那天起,大瀑布就在不停地变化着,移动着。
说的更明白一点,大瀑布一直在后退。
在冰的威胁下,在风的助虐下,在温度和水的一旁举旗呐喊帮阵下,它孤立无援,只好一寸一寸地,一尺一尺地后退。
一万二千五百年以来,竟从它的出生地,如今的昆斯顿——利维斯顿处一气倒退了11公里,一路丢盔弃甲,狼狈不堪,从而形成了五个危岩峭壁耸立,地势险要复杂的狭谷,直到退至今天所在的位置。
令人感叹的是,冰本来是尼亚加拉河与尼亚加拉瀑布出生的助产婆,随后却成了它们的最大威胁。
冰和风合力,先是风化了两岸岩石的下层石灰岩(Limestones)和沙岩(Sandstones),使之脱落,被强大的水流冲走;接着表面坚实的石灰岩(Dolostones)也悬空难支,坍塌而下。
加拿大的“马蹄形瀑布”就是在冰和风的作用下,造成瀑布中间岩石的连续坍塌,才于1721年基本形成了马蹄形状。
而“美国瀑布”也因大量岩石坍塌堆积在瀑布底下,使得原本高56米的瀑布变得只有21米高,严重影响了瀑布的外观和大大削减了其魅力。
此外,靠近“马蹄形瀑布”口,悬挂着的桌面巨石(The Table Rock),一块几英亩大的巨大坚硬的石灰石平台,经过多次崩塌,那悬挂部分现已永远消失了。
而在19世纪和20世纪中叶前,它还是一个最著名的观景点。
近二三百年来,来自欧洲的移民定居于尼亚加拉河两岸及周边地区的逐渐增多,大瀑布的壮观景色固然是吸引人的一个重要因素,但至为关键的因素却是尼亚加拉河拥有的巨大水利资源。
人们的生存离不开水,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更需要能源和动力。
Daniel Joncairs是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个利用尼亚加拉河水能源的人。
1759年,他在大瀑布之上的美国岸边开挖了一条深沟,引入的河水带动了一部大水车旋转,从而使他的锯木车间的锯木机快速运转起来。
十几年后又有人利用水轮机带动了面粉作坊的磨面机。
真正用尼亚加拉河水发电是在1881年,电给美国尼亚加拉村的夜间带来了光明,并同时驱动了村中好几个作坊的机器。
人们轰动了,纷纷把目光投往尼亚加拉河,一时间有好几个公司在此处建电站。
但受当时的技术水平限制,发出的电力没法传输到三公里以外的地方,直到英格兰人Nikola Tesla发明了有效的交流电传输系统。
1894年,第一座具有现代工商业意义的10万匹马力的发电站在大瀑布上游约2.5公里处建成。
两年后美国纽约州的水牛城(The City Of Buffalo)加入了水利电网,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用水电电力照明的城市,这也是商业电力长途输送的起始。
自那以后,水利发电产业诞生了,并在此地蓬勃发展。
随后的一百年,许多投资者都看好水利发电,很多公司,其中大部分是美国公司,在大瀑布的上游、下游,甚至在“马蹄形瀑布”的底下建起了十几座大大小小的发电站。
到后来美国的纽约州政府和加拿大的安大略省政府也介入了,两国协调合作在大瀑布上游2.6公里处建起了一道水电控制大坝(Hydro Control Dam),又称国际控制大坝(International Control Dam),共同管理、利用、分享这一巨大的水利资源。
现在,美加两国在尼亚加拉河下游的大发电站分别供应着纽约州和安大略省全部所需电力的四分之一。
而那些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建的小电站大多都已完成它们的历史使命,光荣退休了,如今成为了人们旅游观光的景点。
大瀑布是一个极好的旅游资源,美加两国政府都很早就认识到这一点。
美国纽约州将尼亚加拉瀑布沿岸划为保留地,建立了一座占地412英亩,包括山羊岛(Goat Island)、沐浴岛(Bath Island)、眺望公园(Prospect Park)等部分在内的州立公园,于1885年7月向公众免费开放。
加拿大安大略省的动作虽晚了三年,可它的计划更慎密也更宏大,从伊利要塞(Fort Erie)到湖上尼亚加拉(Niagara On The Lake),顺着56公里的尼亚加拉河加拿大沿岸,建立了占地共3,099英亩的一系列公园,其中最著名并被称为北美最美丽的公园的有维多利亚女王公园(Queen Victoria Park)、昆斯顿高地公园(Queenston Heights Park),以及尼亚加拉峡谷和中心桥梁公园(The Niagara Glen And Kings Bridge Park)。
这些公园也都免费向公众开放。
围绕着尼亚加拉大瀑布,美加两国的旅游业开始了既相互依存、相互协调,又相互竞争的商业游戏。
与利用尼亚加拉河水发电一样,美国人虽然占了先机,但最终加拿大人都后来居上,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分享了更大的利益。
这是因为在对尼亚加拉河与瀑布的资源占有上,上苍将它的天平倾向了加拿大一方,对此美国人也无可奈何。
两国之间的协议规定:加拿大可用于发电的水量是每秒56,500立方英尺,美国可用于发电的水量是每秒32,500立方英尺。
加拿大可用的水量是美国的1.7倍,看起来好象有点不公平,可只要想想在大瀑布,百分之九十的水是从加拿大的“马蹄形瀑布”流下,就会明白在水的分配上,加拿大对它的美国邻居还是比较慷慨大方的。
同样,由于地理构造,不仅“马蹄形瀑布”,就连“美国瀑布”都是正面朝向加拿大的河岸,无疑,观赏大瀑布的最好角度和地点是在加拿大一方。
加拿大人在地理上具有优势,在行业建设上也独具慧眼。
从一开始,加拿大就把旅游当作它的尼亚加拉市的重点支柱产业,围绕着旅游建设起一系列配套设施以满足有着各种各样需求的游客。
从仅仅为一览大瀑布景观的几小时观光客到住在此地整个夏天的长期度假者,从远道慕名而来的国内国外旅游人众到瀑布附近地区普通老百姓的周末休闲,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合适的去处。
加拿大人并不仅仅把着眼点放在旅游上,他们更是把尼亚加拉市当作加拿大的前门,把尼亚加拉瀑布当作加拿大的展览橱窗,并以此来打造加拿大是世界上最适合居住的国家的光辉形象。
而对岸的美国人,虽然也有一个同样用尼亚加拉瀑布命名的城市尼亚加拉市,虽然也建设了几乎和加拿大相对应的旅游设施,可他们的目光却更多地放在利用水电发展工业上,以至于河岸边及附近地区林立的工厂曾一度对尼亚加拉瀑布周边地区造成相当的污染。
例如在水牛城区域内就有地方被一些化工厂污染得一塌糊涂,人们简直要抛弃那块地盘了。
现在这一错误当然已得到改正,工厂搬迁了,或关闭了,污染得到了控制。
同一块风水宝地,为何美加两国人的态度如此不同?有美国学者分析:美国历来是把纽约市作为它的窗口,全世界的人也都这么认可。
尼亚加拉瀑布的景观固然壮丽无比,但这里毕竟只是美国的后门,其重要性远远比不上纽约市的摩天大楼。
面对落后于加拿大人的现状,好胜的美国人也并不甘心,他们也花费了相当大的人力物力去弥补,去追赶。
当美国人尝试着与加拿大人争夺旅游者时,他们注意到“美国瀑布”下那因坍塌而叠积的,使瀑布魅力大减的岩石堆。
能否移走这堆岩石,使得目前只有21米高的瀑布还其本来面目56米高呢?说干就干,干脆果断是美国人的历来作风。
1969年夏,美国人从主陆地到山羊岛修筑了一条临时大坝,截断河水,以便专家们就近观察研究“美国瀑布”的底部。
当瀑布断流后,底部显现出来的岩石堆的巨大使专家们也吃了一惊。
经过7月12日至11月25日四个半月的详细观察、论证和争辩,赞成保持原状的一方占了上风,主张搬走石块的意见被否决了。
这次断流观察虽然花费惊人,可毕竟美国人是尊重科学的,没有为短期的利益而损害千百年的大计。
同时还证明,经水电控制大坝分流后,流过瀑布的水流量是合适的,不会对瀑布的岩石基础造成损害。
美加两国协调合作在大瀑布上游建起的水电控制大坝使得百分之五十的尼亚加拉河水分流去发电了,如今从大瀑布冲下的只是余剩的百分之五十的水。
可以说我们今天看到的大瀑布,其威力只是一百年前的大瀑布的一半。
有人建议,能不能一年中有一天,让百分之百的水流冲下,使我们大家一饱眼福,看一看真正的大瀑布?回答是:不行。
为什么呢?原来当初修大坝的本意只是拦水发电,可后来经专家研究对大瀑布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保护作用。
现今的大瀑布仍是一道后退的瀑布,撇去其它因素不提,如果流下大瀑布的水量为百分之百,它后退的速度将是每十年2.7米。
减少百分之五十的水量虽不能制止大瀑布的后退,却可以使它的后退速度减缓为每十年0.3米。
为了大瀑布的长远利益,也为了让子孙后代能一睹大瀑布的壮观美景,我们只能控制水流量。
目前,为满足游客观赏的需要,在每年的旅游旺季,每天早八点到晚九点,是瀑布水流量最大的时段,平均每秒钟约有十万立方英尺的水从“马蹄形瀑布”流下,而夜间则只有一半的水量。
每年的11月1日至次年4月1日是旅游淡季,全天24小时经过瀑布的水流量都保持平均每秒钟为五万立方英尺,其余都用作发电了。
这使河水水位在这五个月之中降至最低点,一夏天满载游客穿梭于尼亚加拉河上,靠近瀑布去领略其滂沱暴雨和惊涛骇浪的旅游船“雾中女郎”(The Maid Of Mist)不得不于每年这期间停航。
由于生存和发展的需要,人类曾粗暴地破坏自然环境和生态平衡,并因此受到了大自然的惩罚。
当人类明白过来,知错改错,其智慧和才能也在保护自然环境和生态平衡中展现出来。
这尼亚加拉大瀑布就是最好的明证:在人类的强有力帮助下,曾经狼狈逃跑的大瀑布现已大大减缓了它的后退步伐。
只要人类与大自然和睦相处,相依相存,互相关照;只要人类社会继续健康发展,科技长足进步,相信终有一天,大瀑布会停止后退,永远奔流。
我们衷心祝福大自然与人类永远共存共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