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编辑:这是一个平凡的故事。
但是,这个故事中的真情打动了我:很多年来,我都没有因为读一篇文章而落泪,但这次我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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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儿子很文静,修长的身躯,除了眼睛不够大,还算得上英俊。
儿子很善良,当他看着你的时侯,眸子里总是透出一丝微笑。
他很内向,不善于言语,不善交际。
老师形容这个学生只用一句话: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儿子小的时候,每当我和老婆发生“嘴战”时,他总是卷缩在哪个角落,浑身哆嗦。
后来,我们一家移民到了加拿大,当我们每每发生“战事”,他总是默默地看着,一句话都不说,让人心颤。
但是,回想起儿子成长的这些年来,他不多的几次眼泪,每次都给我留下了深刻、难忘的记忆。
出国前,我是一家合资企业的总经理,因为工作应酬过度伤害了自己的胃,直到大出血住进了医院特护病房。
那天,我难受极了,心里突然奇想,或许就这么倒下,出不去医院了,我要求让我见见我的儿子。
当儿子走到我的床前,我拉住他的手,说了一句当爹的很少能说出口、只是在外国电影里才有的话:我爱你,儿子。
这句话对当时还年幼的儿子产生了极大的震撼,儿子紧紧地抓住我的手,默默无语,只是面颊上流下两行眼泪……
记得初到加国,生活的压力一度使老婆好象变成了我的陌路人。
她无休止的抱怨、秽语,让我觉得残酷。
有一天,我们又爆发了“战争” ,都变得歇斯底里了。
双方冷静下来时,才发现儿子不见了,楼上楼下都没有了他的踪影。
于是,我推开屋门,发现在室外烈日炎炎之下,一个墙角处蹲着儿子。
他满头汗水、两行清泪,仍然是无声无息。
顿时,一股怜爱之情,涌上了我的心头,压在我心头的不顺,立即烟消云散。
那年,儿子刚刚十岁。
是的,我爱我的儿子,那也是我甘愿离乡背井、吃尽艰辛的主要原因。
我依然记得我们移民第一年在咸美顿,下着大雪,那是我心目中最萧条的日子。
我找工作一直未果,直到来年的2月。
说起来旁人都不信,当时,我认得一个博士毕业生,到中国店打小时工的还要排队等候。
后来,我终于找到的第一份工:上门派广告,报酬是每户7分钱。
工作的第一天,我现在还记得,那天是零下28度,寒风凌厉,灰蒙蒙的天空中簌簌地下着鹅毛大雪。
清晨6时,我就得跳上一辆稀里哗啦、暖气欠佳、锈迹斑斑的工具车,冰天雪地里给送到30公里外的一个小镇。
下车后,背着装满广告的大包在膝盖深浅的雪地里蹒跚奔波,挨家挨户派送免费小报和广告。
我是南方人,第一次踏步在这浩瀚的冰封雪地里,不但摔得头昏眼花,还数度被恶犬追得连滚带跳。
这一切,只为了赚取每户送报的7分钱。
我曾经是一个 总经理,但当时却像乞丐似地沿户讨食。
这一天,独自行走在雪地里,擦去汗水,心里委屈地、唧唧咕咕地念叨着说:老婆,儿子,对不起了,我要回国,明天就不干了!
下午4点,我终于派送完了350户人家,拿到 cash $24.50。
此时此刻,要说我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鞋子湿透,裤腿湿到小腿肚。
眉毛胡碴上都结上了一层冰霜。
我们一行4人,在夜色中抖簌簌地返回那个沉寂的小城。
回家的路上,离家还有一个街口,我忽然看到,在那黯淡的路灯下,儿子那纤细的身影——他在引颈遥望。
儿子,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地奔向我,抓住我的胳膊,搀扶着我上楼走进家门。
晚饭时,在饭桌边,儿子兴高采烈地向我叙述着他的学校,他的同学和他热爱的计算机绘画。
我知道,儿子通常不是这样的。
10岁的他,当时就已经知道,该如何创造一个温馨的气氛来博取家庭的欢乐。
虽然显得笨拙,却让我感到那种甜蜜在心……
看着儿子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又陷入徘徊的沉思中,不知道下一步我该怎么去做。
饭后,老婆问:明天还去吗?那一瞬间,我悲伤的不是因为明日的艰难,而是因为我将永远失去自我。
那一瞬间,我心痛的不是因为我今日的卑贱,而是我知道,我自己是无可选择地走上了这条不是路的路,没有光明的前途。
犹豫了那么一瞬间,我无奈地给了个肯定的答复。
时光似乎沉寂了一瞬间。
突然,儿子意外的跳起来大叫一声 :No!Dad!接着,他抱紧我,嚎啕大哭……
抱着我心爱的儿子,我也流泪了,但忽然之间,心里却腾升起一种幸福的感觉,一天的疲劳和痛楚也立即驱散,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儿子疼我。
那一瞬间的画面,永远、永远地铭刻在我的记忆中。
从那以后,无论是什么风风雨雨、艰难困苦,我都时常回味着亲人的爱心。
每当我将失去信心时,心中就响起我儿子那稚气的呼唤:No! Dad! 这句话撞击着我、支撑着我、也鼓舞着我永不低头,永不放弃!
……
一年一年地过去了,我们一家的日子也一年一年地好了起来。
屈指算来,到如今,我们一家移民加拿大,已经快10年了。
今年,儿子满19岁,已考上大学了。
生日的那一天,我送给他的礼物是一辆二手跑车。
他抱着我,说:Thanks,dad。
我说:儿子,爸爸也谢谢你,是你的爱心,爸爸才走到今天。
(南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