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网征文)最近,笔者应中国巴蜀某笔会之邀,重温了重庆地方的风土人情,欣喜地发现重庆市许多涉外饭店、星级酒楼和高档火锅城正在隆重举办加拿大海鲜节,龙虾lobster、各色鲜虾shrimp、三文鱼salmon(大马哈鱼dog salmon或chum salmon)、金枪鱼tuna、特大海蟹crab,这些是我能认出的加国海鲜,但是还有一些海鲜,比如,带子、黑雕鱼等等只有中文名称,却没有英文名字,让我这头羊牯不知如何与加拿大超市上的海味一一对应,稍嫌不足。
作为一个华裔加拿大人能看到居住国海产风靡故土,不禁莞尔,同时,重庆的加拿大海鲜节也勾起了我一直想说说加拿大绿色有机食品的欲望,此篇文章就先从加拿大海鲜说起。
几年前刚到加拿大时,我发现绝大多数加拿大人对日本人中国人韩国人津津乐地道吃生,比如,生吃三文鱼、金枪鱼或大龙虾充满了恐惧和不解,害得我这个向来偏好“饮毛茹血”的生食主义者一下子变得踌躇起来,不再敢对那些鲜美海味生啖活食,大快朵颐了。后来发现本地加拿大人不但生吃海鲜,而且大吃特吃,只不过一般不生吃各种鱼鲜和虾兵蟹将,生吃最常见的品种是贝壳类。下面就让我们一一品尝一番。
A. Scallop鲜贝、海扇或扇贝,但和中国的扇贝不大一样,体大者有如鸡蛋,而且无需剔除赘物,如肚肠等等,囫囵下肚,毫不浪费(我移民加拿大前曾和某广东大厨学过蒜茸扇贝,蒸时务须扯掉其花花肠子)。大概脱了水后类似于中国的干贝吧。有人说就是粤闽浙一带的江瑶柱,不知对错?不妨称之为“海瑶柱(笔者杜撰)。Scallop可蒸可烤,但我最爱的是生吃,超市里最好是买新鲜的,当然略贵一些,冰冻的也可以,不过口味稍差。生吃前可以备好一碟寿司酱油,再加上一点日本芥末,和匀后叉一块鲜贝,蘸少许酱油,往口里送就是了,那种滑如凝脂、嫩若豆腐、鲜甜沁脾的口感,仿佛我们移民的意义、枫国的风情都在这里了,随着一声吞咽,顺喉入胃,五内铭感,想不爱都难,尤其是其内一根嫩筋,吃在口里,无法用笔墨形容,只好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来搪塞各位了,当然也可以不蘸任何sauce,天生丽质,别样风味,究竟如何,一试可知。
B. Oyster牡蛎或生蚝,就是短篇小说《我的叔叔于勒》上的让那个父亲尽显虚荣的牡蛎。生吃牡蛎一般不需要调味品,不过本人在新加坡珍宝和长堤两家海鲜馆内吃Oyster时,新加坡人把淡醋调入蚝壳内。撬开蛎壳,先吮其内的蛎汁,略带腥味,但是一旦习惯后,那种生蚝特有的海腥会让人上瘾,当然用醋调味,将失去蛎汁之味。蚝肉需细细品尝,有一种特别的鲜嫩香润,滋味绵长,以味蕾来亲近大海,令人顿生人生美妙无穷之感。只是对付那坚如盘石的蛎壳实属不易。另外必须提醒一下,吃完牡蛎以后满嘴腥“香”,务必漱口洁牙,否则不要与人开口说话,以免自身也被人当做生蚝吞进肚里。
C. Quahog圆蛤。和共党分子一样,圆蛤也是死不开口,吃前最难的是如何撬开蛤壳,Quahog比Oyster海腥味更重,但口感也是更嫩滑和更鲜美,圆蛤不适合煮食,或蒸或烤也不行,笔者曾尝试过熟食结果圆蛤肉老韧得无法以牙嘶开嚼烂,而要恰到火候地烹饪,实非我之所能,所以圆蛤于我大抵是一款只适宜生吃的海贝。由于圆蛤腥味很重,我建议,吃圆蛤可备上自己所喜好的调味,以Sushi醋为佳,再来杯白葡萄酒或加国特产——冰酒Ice Wine,则入味陶醉、熏熏然而忘其所以、此间乐、不思蜀矣。
海鲜次生不可胜数,此处不一一介绍了。须告知,海鲜生食宜少不宜多。由于个体差异,为了您的健康,不得各种怪病,本文只作自己生吃加拿大海鲜的亲历纪录,不做为各位生吃海鲜的依据。只作参考,不负责任。补充一句,本人生食加国海鲜多年,一身无病。
D. Lobster龙虾。生熟两吃,本人均爱,煮、烤、蒸、煎、炒,无一不可,美味佳肴,无话可说。记得在上海一家酒店,一只约四磅(三斤多)的大龙虾化掉我人民币一千多元,而在加拿大,同等重量的一只四磅龙虾,时价只需要30元加币,大约值人民币一百七十元,想到这里,不由得觉得加拿大龙虾,近似于白食,不吃白不吃。
E. Crab 大西洋、北冰洋以及太平洋美洲一侧几乎无污染区域出品的各种海螃蟹,比如,阿拉斯加皇帝蟹、白令海峡雪蟹、温哥华蟹等等。温哥华蟹非常便宜,与中国类似海蟹相比,几乎是白送,但阿拉斯加和白令海峡的皇帝蟹和雪蟹就很贵了。超市上那些特大号的美馔——皇帝蟹、雪蟹,常令我有如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眼望肥美火鸡时的心路历程,摸摸羞涩行囊,唯有长叹。真羡慕大陆逃加之众贪啊,钟鸣鼎食、脑满肠肥。天呐!何其不公也。
对于我这类饕餮之徒,皇帝蟹和雪蟹的确是蟹中之极品,以膏满肉肥美言之,实不足以礼赞其帝王风范。前几年在新加坡吃由印度洋肉蟹和膏蟹所烹制的黑胡椒蟹时,就以为好吃得不得了,如今与加拿大蟹尊相比,班门弄斧而已。有一次我买了一只中等个头的皇帝蟹,出于好奇,冒死掰下一条蟹大螯,一过秤0.75KG,乖乖隆地咚、当真了不起,实足一斤半!可惜没有母蟹,因为加拿大法律不允许捕捞雌蟹。“蟹黄”一词在加拿大恐怕要失传了。此节常令我贼念顿起,恨不得立码逮一只母的,宰了下酒。
Crab是我最钟情的海鲜或水产,由于本人住在海边,不知道加拿大五大湖地区以及加拿大中部广袤的江河湖泊水域有无淡水螃蟹出产,料想必定丰盛,遥想那些尚不知其妙的江湖蟹,吾已想入非非矣。
F. Winkle滨螺或玉粟螺,与中国江南水乡盛产的螺蛳模样、大小都差不多,只是干净,整齐,可是吃起来可要比螺蛳简单可口得多了。在中国时我很喜欢一边喝啤酒,一边吃螺蛳,为此本人练就一手绝活,仅凭一双筷子就能把那些滑不溜湫的螺蛳玩弄于唇齿之间,一搛一送,跟嗑瓜子似的,不一会儿,就能堆满一桌的螺蛳壳。不过江南螺蛳吃起来太费劲,先要浸水养几天以去沙,然后剪掉一只只螺尾,以便吃时容易吸出螺肉。更不堪的是螺蛳大都有一股土腥气,青螺稍好些,但烹调时也需放入料酒、大葱、生姜、蒜头和花椒大料、盐、味精、糖、辣椒、酱油,不胜其烦,若非嘴馋,谁又会去惹如此的麻烦?
加拿大的滨螺Winkle可就省事太多了,甚至不用水洗,更加不必去尾,买来后往开水里一倒,半小时后加一些盐,其余一概省却,捞出锅后,只需一根牙签就可以把那些待字闺中的细皮嫩肉一一请出,断尾食肉的过程好比是弃敝履渔美色,一时间齿颊飘香,鲜润生津,再迎娶到你的胃里,保管个个都是处子胴体,决无丝毫的不贞不洁。吃Winkle我最大的感受就是香,水煮时,开始会有很重的腥气,但是煮到30分钟左右,暗香浮动直至异香扑鼻,羽化成一道香喷喷的美食了。此处我很想赘述一句,在加拿大烧菜时,猪肉牛肉海鲜鸡蛋等都不用放料酒葱蒜姜,也不大会有肉腥或蛋臊味,尤其是鸡蛋,或煮或煎或微波弄熟就成,天然美味,妙不可言。对付加拿大鸡蛋,高明的厨艺贵在掌握火候,余者,譬如,蟹黄蛋、茶叶蛋之类,笔者看来都是画蛇添足,暴殄天物。玩个什么花样、佐之以何种调料,一概不必。忍不住又想说句题外话,移居枫叶国后,对故国我有个顿悟,中国大陆的食品,远远不止是个三鹿奶粉或苏丹红等等的食品安全问题,而是整体食品质量的衰败,是广泛、深入、持久且不知何年为尽头的全社会的欠账,欠未来之账,欠子孙之账,欠人之所以为人之账。一言以蔽之,就是物种的品质在退化,包括人。
g. Dulse食用海藻。可食的干藻暗紫色,颜色越深质量越好,价格也越贵,当然嚼起来腥涩也越淡、味道也越佳。不宜多吃,营养之富矿。
藻似干草,咀嚼时有若牛之反刍,可是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吾辈嚼藻如饴时,是否会有感恩苍穹之心?感念苍生?为如此之枫叶美地奉献什么呢?
加拿大三面环海,大西洋、太平洋和北冰洋使得枫叶国度有了“从海洋到海洋”的美誉,就如加拿大国徽绶带上拉丁文所彰显的。海水不可斗量,此文对加拿大海鲜也只能管中窥豹,略见一斑罢了。此外,我已有计划,明年去美国阿拉斯加和加拿大北极地区,吸引我的不是驾摩托雪撬在北冰洋上冒险,也不是寻求棒杀海豹的刺激,而是极寒冰原上的冰砌旅馆以及北极土著的圆顶冰屋(加拿大十大奇迹之一),当然还要分享那因纽特人至高无上的荣誉和美餐——生吃海豹肝脏。如能得遂心愿,我必有另文详述,以飨诸君,当然,前题是在下没有被爱斯基摩人吃掉——开个玩笑。
2008年12月27日于加拿大大西洋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