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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出生于一个典型的香港中产家庭,父亲为中学老师,妈妈当文职工作,小时候家雇有一个佣工,日子简单而快乐。
生于1997年,已满25岁的他说, 之前自己没有太强的身份意识, 对“中国人”这个身份也没有特别的抗拒, 看着特区护照上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同时又是香港身份的证明, 这是内地人没有的, 自然就认为自己既是中国人又是香港人。
家人也时不时和他谈论中共的历史。John告诉BBC中文,还在上小学时, 新闻节目前会播放国歌,他并没有反感, 反倒认为画面颇为吸引人, 在08 奥运、神舟5号6号升空期间, 他都为此而感到光荣, 感到自己国家强盛。
但之后, 日渐认识到中国人权方面的一些黑暗面,往后又有中港矛盾, 内地人在香港抢购奶粉和贩卖水货问题……对国歌便开始感到厌恶, “到现在仍然感到这首歌很讽剌,这是一首鼓励你去革命的歌。”
John表示,让他真正确立“香港人”身份是2014年的“雨伞运动”, 而到了2019反送中运动,对他来说,是一个实践作为一个“香港人”的使命。2012年政府强推国民育教育到2014年中国人大有关特首普选中候选人资格审查的决定,让他慢慢意识到所谓高度自治、五十年不变原来是一个谎言, “那一刻感到很失望,对中国的印象更为反感”。
John
最近, John特地抽空到母校香港中文大学(中大)校园走走,这是培育他成长的一个重要地方,校园的每一个地方都承载着沉重而深刻的记忆。
2019年,香港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反修例运动,而中文大学是一个重要战场,烽烟四起。 John也参与了这一场运动。他说,那些日子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不同岗位都有参与, 可能是物资支援及急救性质, 哨兵也当过, 不经不觉就越行走越前,”他说。
刚开始时他瞒着父母跑上街头抗争, 当他们知道了后, 初时并不理解, 认为这是一场以卵击石的对抗,对他的付出感到不值, 忧虑他作出无谓的牺牲。 经过多次沟通后,父母逐渐理解。
“以往香港人的价值观很现实, 买房子买车子, 成家立室…..” John 说,“然而,在反送中运动当中, 他们意识了更重要的东西, 就是要有民主、自由、法治才可以建立自己理想的人生, 于是很多人不顾自己,就是牺牲了自己前途也走出来去争取公义。”
John认为, 香港人和内地人的分别是: 香港人对公义、自由、民主的坚持, 对不公不义的事勇于发声;在中国的管治下, 香港人仍然勇于发表自己的声音及反抗, 展现的是他们勇气及智慧。
“香港人有着无私精神, 不会光顾着个人利益, 愿意分担社会大众的伤痛。他能成为这一个群体的一份子, 让我不会感到孤单, 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对于7.1“回归”周年日,John 坦言没有特别感觉,冲其量是一个公众假期而己。对于未来, 他坦言很悲观, 新的选举制度令市民的真正声音不能被带入议会, 而香港政府一味效忠中共,不是站在香港人的角度上出发。
例如他说,第五波新冠疫情,政府在“与病毒共存”和“动态清零”间左右摇摆,对病人分流、全民检测,举棋不定,因为他们不是站在市民角度出发,而是一味迎合中央政府的要求。另一方面,国安法下,执法界线模糊,让市民的自由空间继续收窄。
但John坦言自己没有计划移民, 而是希望留下来与其他香港人一起走这条艰难的路。“香港是培育我成长的地方, 这是我的家, 我仍然希望留下为这个地方付出,”他说。
六月早些时候,香港民意研究所公布“一国两制25周年中期民情总结”之“市民身份认同感总结”, 报告显示,香港人的中国身份认同感跌至2017年6月以来新低;但与此同时,18至29岁青年自称为中国人的比率只得2%。
同样生于97年,今天十月将满25岁的刘学廉认为他是一名“中国人”, 2012 年反国民教育事件让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身份认同, 2014 年的“雨伞运动”及2019的反修例风波, 就更让他坚定了自己“中国人”的身份。
刘学廉成长于一个普通的香港公务员家庭,小时候父母没有刻意向他灌输中国人的身份认同, 看升国旗、听国歌也没有特别感受。小学四年级,2008 年北京奥运开幕礼升国旗那一幕让他有了一份民族自豪。“哇, (当时觉得)我们的国家这么强劲, 很振奋,感到很自豪”。
然而,真正让他开始思考“中国人”身份是在2012 年反国民教育, 当时很多人认为,那是洗脑的教育。 但刘学廉说,他感到迷惑, 为何阅读自己国家的历史会是一个问题并引起冲突, 于是他主动找老师讨论, 也去阅读教材, 发现并不如大家所指的的那样,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身份反思。
他回忆起高中时通识科有一课堂教导身份认同问题, 大部份同学都称声自己是“香港人”,不是中国的“香港人”, 是纯然的“香港人”, 那种对立情绪颇为强烈,让他感到不悦。
他说,2014年“雨伞运动”期间, 自己注意到了香港出现“去中国化”的现象, 感觉当时很多人希望把“香港人”和“中国人”两个身份进行割裂,自己也陷入了身份认同的危机,之后的思考以及后来的反修运动, 帮助他确立了自己中国人的身份认同。
他说,两个身份没有冲突也没有矛盾,“中国人”身份是一个国民身份,而“香港人”是一个城市的公民身份,自己既是“中国人”, 也是中国的“香港人”。
刘学廉认为,中国人是比较大度及无私的奉献,愿意帮助其他人; 而中国香港人, 老套的说法就是坚强的狮子山精神: 刻苦耐劳, 团结互助。
刘学廉
2019年5月份,刘学廉刚大学毕业,六月就发生了反修例风波。那时候很多感情要好的朋友一夜之间划清界线,对立的情绪比2014年还要严峻,自己感到很不开心,感到大家没有认真坐下来讨论将来的路应该怎样走,找不到一个令大家喘息的空间。
香港的那种本土意识很强劲,同学之间可以一夜翻了脸,“他们的态度根本上很敌视,仿佛就是,沟通不到就直接把你踢出群外,”他无奈的说。
“那时候,感到很不高兴,我们中国人有一句说话,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为什么有我们会有这个矛盾对立,甚至社会撕裂? 一家人吃着饭,尽管大家避谈政治, 从彼此的眼神和回避的目光,你会感受到那份隔膜,”他说。
他对BBC 中文表示,明白众多原因令年青人思想激进而上街抗争,甚至实施占领行动。 这缘于他们认为自己的声音改变不到政府的施政,加上向上流动的空间及机会细小,甚至追赶不到生活的基本要求。
香港年轻人对自己的身份认同仍然有很多不同看法。
刘学廉说,自己不认同那些激进,甚至诉诸暴力的做法。
他认同现在青年人向上流动的机会真的很少,因此加入政党工作后,希望能提出一些政策去改变及倡议政府。
他认为,尽管香港已经回归25周年,但社会一直未解决人心回归的问题,港人未能完全认同己经完全回归中国的事实。他认为现在的年青人其实不太愿意去理解内地, 甚至对内地仍然有不信任的态度;他反问年青人,是否应该给予自己一个机会去认识国家?
他建议,疫情后应该增加带领香港学生前往内地交流的机会,让他们了解中国的发展已经是今非昔比,在很多范畴甚至超越了香港。
但他认为, 香港对于中国有着一个特别的意义, 就是和国际社会接轨,了解国际社会发展趋势。 他说, 因此他深信50年之后,“一国两制”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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