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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ncool博客:一头愤青的加拿大生活

文章发布时间:February 4, 2007

渥村

你如果是新移民或者留学生,你如果第一天落地渥太华国际机场,又碰巧赶上是晚上,你的四周一片漆黑,机场大道原来只是单车道,然后来接你的出租司机基本都是中东人,你的心基本就开始往下沉,有没有搞错?你的直接想法就是先把国际机场的国际两字去掉。

第二天,你看到街道上还有木电杆,电线横七竖八,高楼基本就是五六层,有的墙上涂着乱七八糟的抽象画,你的直接想法就是:再把渥太华的太华两字去掉。

我就是在这一片狐疑之中开始了在渥村的新生活。

多年的经验告诉我:看上去冠冕堂皇的人和物,内部常常很空虚;相反,看上去很随意的自然和低调,往往藏有大家的潜能。

六年以后,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和平安宁的小城,特别是她如诗如画的夏季和秋季;喜欢这个小城的两条河,就像喜欢我老家山城的长江和嘉陵江- 我从一个双河之城奔到另一个双河之城,在这里体验到水的灵气与生活的斑斓;喜欢那种开车20分钟就能融入大自然的感觉,四面都是绿野,你能看到奶牛游走的身影听到植物拔节的声音。

当然,作为一个前文人,我也喜欢这里浓郁的艺术气息 – 各种展览馆博物馆遍布小城,甚至还有一个小剧场,就在我当年上学的渥太华大学的边上,经常上演着一些新创的或改编的剧目。

加拿大人文博物馆就镶嵌在渥太华河畔,这里不单浓缩了加拿大本土的历史,也演绎了世界文明的进程。

最让我感叹的是那个儿童博物馆,确实充满了人文的气息。

看到这里你已经开始发毛,这不还是外国的月亮圆嘛,有什么愤青的。

且慢,我现在是按老外的思维,先说正面的,负面的还没有开始呢。

按照主席的说法,事情正在起变化。

什么事情呢?就是如何搞个饭碗儿吃饭。

饭碗儿

不到加拿大,你就不知道中国政府对人权的定义有多准。

那就是:人权首先是生存权。

风景再美丽,吃不饱肚子就没精力欣赏。

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我就在街上遇到过几个魁北克人,直愣愣的伸出手跟我要钱。

还用半生不熟的英语解释说,他们是为了传播法裔文化流落到渥京,显得没钱不是他们的错。

那是1999年底,我正在为自己的银子发愁,也就学他们摊开手耸耸肩,也用半生不熟的英语回答说:古得阿富得怒,您看我像有钱人吗?

后来才知道,魁北克人是这个国家的大拿,一向牛。

前两天一个家伙因为没钱,直接就爬到魁省六万五千伏的高压电网上,准备把铜线砍下来卖掉。

这个国家的总理也基本来自魁省,就这回出了个西边的哈珀还是个少数党摇摇欲坠。

我在留心他们的故事,还准备开个专栏,就叫“可怕的魁北侉”。

当然这是后话,在1999年的下半年,我还没有功夫关注别人的故事,只有傻不愣瞪地坐在多伦多的一棵大树下,设计自己有可能摇摇欲坠的下半个30年。

谁写回忆录的时候都会说自己当年的战略有多英明,就像长征被说成是光荣的战略但实际上也就是一条逃跑之路。

我们真正应该承认的是,成功的逃跑也是一种光荣,就像沙漠之狐。

当然,我这样绕来绕去的目的,就是想说当年我在多伦多那棵大树下,其实什么也没想出来,甚至开始怀疑我为什么当初就拎着几个破箱子来了。

多伦多的秋天眼看就要过去了,我在花了三个月时间给资本主义三个工厂添砖加瓦以后,准备到首都去碰碰运气。

1999年12月21日,怀揣两个面包,我坐上了从多伦多到渥太华的灰狗巴士。

在冰雪交加的加国首都,在填完一大堆表格以后,我被通知入读该校经济系研究生。

12月 29日,多伦多正在热闹的圣诞氛围中,我和夫人租了一辆房车, 搬上简单的家具,静悄悄离开了这个生活了4个月的城市。

此时此刻,新世纪的钟声即将敲响。

助教

肯尼迪总统有个著名的演讲,他说:不要问这个国家为你做了些什么,请问你自己为这个国家做了些什么?在2000年的夏季,在吃完三文鱼的夜晚,在国家艺术中心边上的运河旁,抬头看见漫天闪烁的星星,我常常想:我为这个国家做了些什么呢?

先是打过两周家具,然后做过一天木匠,后来又熬过巧克力,包装过各种美丽的果酱,现在正在为加拿大艺术事业的发展做着力所能及的贡献。

这些东西,可能离肯总统的要求还有距离。

我在想,怎么才能更高更快更强地为这个国家服务呢?

九月初,我辞了这个永久员工的活儿,开始修最后的两门课。

我到教务办公室去找秘书露希,我说你看我的成绩这么好,不去辅导学生不单是浪费了我的才能,关键是耽误了他们的学习。

露希面有难色的划拉了好一阵子,说好吧,你去做这个工程经济学的助教。

我一看每个月有九百大洋,心里乐开了花。

所谓工程经济学,就是搞工程的得学会算账。

不然预算弄完了,房子才修一半,或者大坝才刚垫底儿,着急了就会偷工减料,最后的结果就会变成王八蛋工程 – 跟中国前些年的水灾旱灾矿难什么的很有些关联。

1998年底的年终回顾,我在报纸上整编了一个黑版,其中的头条标题就是“工程尽出王八蛋”,历数当年的工程人祸;还有一个“危机下的蛋”,还有一个“年度贪官榜”,还有一个“98警方败类”,还有一个 “假球火爆黑哨嘹亮”。

这两蛋一榜,把两个年轻的领导整进了中宣部说聊斋,报纸改名儿,版面调整。

这里旧事重提,只想印证一下,其实如今的我,已经消磨了N 多愤青的本色。

有那些王八蛋工程的故事在那里隐隐作痛,我对这200多号学生也就毫不留情,尤其是对男生;漂亮一点儿的女生可以适当提高分数。

不提高也没办法呀,自古红颜恨数学,工程系的学生这门课过不了就得重修,重修过不了就毕不了业。

你总不能让今后所有加拿大的工程师都是男的吧?

俗话说,不到加拿大,你就不知道自己的数学有多好。

我每个礼拜的几个小时辅导课,基本就是帮这邦少爷少奶奶们推公式。

半期考试改卷子,找你扯皮的人不在少数,有的气势汹汹,有的以情动人,有的已经是二次重修的就基本是来抓绝望的稻草了。

没想到我一个小小的助教居然可以救人民于水火之中,心中偶尔就起了同情。

期末考试,200多号人黑压压的一片挤在体育馆里。

我一看,这还监什么考啊,能抄的就赶紧抄吧。

教授挺着个眼睛走来走去,我也就东瞧瞧西望望睁只眼闭只眼拉到吧。

教授终于逮住了两个作弊的,恶狠狠的抢了卷子请他们走人。

然后走到我身边说,认真点儿,得让他们年轻时就知道,Life is not easy!

这个我同意,我的life就不怎么easy。

在这一年的冬天,我白天黑夜的练习开车,三点掉头平行泊车,折腾了无数次,但还是被那个著名的“我克你”考点儿给废了。

毕业的日子已经来临,我的生活,在茫茫的雪野中,急需来一个三点掉头。

(whenco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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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angtou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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