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中学大学时我的英语一直很差,一上课老师就分析句子,讲哪个修饰哪个,这个叫独立主格,那是叫让步状语。一听这些名词,我就混混欲睡。这些东西哪有计算机好玩啊,于是经常逃课。大学毕业那年我四级怎么都过不了,险些没能毕业。毕业后我总算轻松了,再没有英语考试烦我了,Bye Mr. English。
几年后,九十年代中期互联网的普及使世界突然变小了。当时我刚创办了一家软件公司提供编程服务。一个偶然的机会一家美国的公司找到我们,让我们汉化一款软件。我和另一位创办人对着客户的 email 憋了半个小时,写了三个简单句发给客户,之后我不停地感慨: Mr. English, we need you!
令人没想到的是,客户居然把这个项目给了我们!九十年代中期,对一个刚成立只有一个半人的公司来说,接国际订单无异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虽然我们的英语很差,但我发现英语能带给我无限的机会。
从此,我开始恶补英语。由于业务的关系,我每年都要参加行业会议、拜访客户,走遍了欧美的几十个城市。公司没有专业的销售人员,一开始我不得不硬着头皮用英语向客户介绍公司及服务。几年之后,我的英语比以前大有长进,我们 millions 的业务基本都是我谈出来的,对自己的英语我充满了自信。Mr. English, I love you!
然而,当我 2007 年在加拿大住了几个月后发觉,以前没觉得是个问题的英语成了问题,自己对英语的自信无影无踪了。这里的人说英语怎么那么奇怪,动不动就“嘟嘟嘟嘟”像开机关枪。和老外打交道那么多年了,现在怎么经常听不明白?! 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是:自己的英语还不错其实是个假象。
既来之,则安之。第一项任务:突破英语!我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
那么,如何突破?! 这可是个大问题。做任何事情得先有策略,策略不对你的努力就会白白付出。中学大学不算,从 96 年做国际业务到 07 年来多伦多,断断续续英语也学了 10 年,到底是什么原因效率这么低? 有没有更高效的学习方法?
来多伦多的时候女儿四岁上 Daycare。两个月后,她突然开始和我说英语并拒绝说中文,而且口音纯正。我非常诧异。她肯定不懂语法,也知道不了几个单词,但她却可以一直不间断地说英语。于是我想,突破英语也许得从基础口语学起。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我报了某著名华人培训学校的英语发音口语课。
听了演示课后备受打击,以前觉得信心十足的发音被 老师 一一指正。我一直自认口齿伶俐,喜欢模仿各种方言,实在有点不服气,发音嘛,能有多难。不管有用没用,正正口音总是好的。就上英语吧,看看还有多少发音不对。另一个原因是当时给 LP 办团聚,一个人实在无聊。这就是我一开始上英语课时的心态。
随着课程的进展,一天我在看电视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从来都没听得这么清楚过!天哪,我突然发现,当你自己能正确发音的时候,听力也不知不觉地提高了,Amazing!
当课程进行到 Part II 的时候,我总算明白了,听不懂是因为英语有很多连读、失去爆破等语言现象,这些现象中文里没有。我们必须自己能模仿这种发音方式,并通过深入透彻地练习使之固定下来,变成你下意识的动作。连读什么的在国内其实也接触过,只不过仅仅是皮毛,老师也就教你 did you? 等简单的连读。当 老师 为你演示一个句子里的所有词几乎都连在一起的时候,我真是大开眼界。当你会说了,就一定能听懂,不是吗?!!!
英语课完全颠覆了我对英语学习的认识。我们是从学校开始学习英语的,自然而然地就把英语和数理化等同起来,当成了一门学问。数理化用公理定理解题,英语用语法解题。这就是可怜的我们花了十几二十年,学了一堆一堆的语法,结果却不能用英语交流的原因。
其实说英语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而是实践性很强的技能,就像游泳、弹钢琴一样。会游泳,但不需要懂流体力学;上台演出,但不需要懂得钢琴的声学系统。英语也是一样,我们只需要使用英语沟通,并不需要了解语法。对于文盲来说,别说语法,字都不认识,不也照样说一口流利的母语?! 哪国的文盲都一样。
基于以上认识,我总算找到了我一直苦苦寻找的高效英语学习方法。这个方法其实很简单,一个字:练!
学游泳不是得从练打水学起吗,学弹钢琴不也得从两个指头学起吗? 学英语则必须得从练嘴巴开始。
我曾做过一个调查,一般来说我们的英语能力大概是这样的:
l教授水平的语法
l大学生水平的阅读
l中学生水平的写作
l两三岁小孩的听说
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采用的策略是什么? 如果你听说过木桶理论,你就知道怎么办了。木桶理论说,木桶所能装水的多少决定于最短的一块木板,而不是最长的。咱的英语正像一个木桶,听说最弱。而且不幸的是,在加拿大生活和工作用得最多的就是听说。毫无疑问,你应该恶补听说。从今天起,停止学习语法,停止学习词汇,停止写 essay,把你的全部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听说上。会说自然会听,你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说,说,说!
练习说的第一步就是正音。如果把 native 的人比做武林高手,正确的发音就像练马步,是基础的基础。为什么 native 的人都是高手,因为人家练的是童子功,5 岁前就练好了。咱 5 岁前也练过童子功,从小就说中文。不过咱是“东邪”,人家是“西毒”,门派不同。他们如果学中文练咱的功夫,一样费劲。
很多人认为发音不重要,差不多就行了。你看阿拉伯人、印度人口音都很重,不也说得很流利吗。我不这么认为。我们的母语是中文,中的词汇一般由两个字组成,每个字只有一个音,一个词也就两个音。四个字的成语在口语中使用并不太多。而英语的很多词汇大多超过两个音,比如 university,你数数,有 5 个音。而且英语里有很多连接用的词,比如 that, which 等,中文并没有。因此,说英语时在单位时间里所发的音远比中文多,这也许就是英语有大量的连读、弱读等现象的原因,因为人们总是希望一口气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咱中国人英语怎么也说得不像,就是因为你不知道如何在短时间发很多音。我不懂阿拉伯语或者印度语,感觉这些语言似乎比英语的音还多。
当你自己会正确发音后,通过比较正确和不正确的发音,你的耳朵也会灵敏很多。这就是我为什么突然觉得听力提高了的原因。有的人不练自己的嘴巴,只是狂听,但因为没有语音基础,无法区分正确发音和中文影响下错误发音的细节,不能说没效果,但不如正音后来得快。练好马步再练套路,肯定效率要高很多。
不相信自己需要正音? 举个例子,比如:你自己说 road, 然后说中文“肉的”,如果感觉没什么区别,那你就非常非常有必要正音了。
第二步是练习句子。英文有个特点,说句子和把句子里的词拆出来一个一个念听起来相差很大。中文没有这个问题,单个字的发音和在句子里的发音是一样的。
我的一个同事,整天在跟读电视里的播音。他说的是不错,但总还差点什么。我感觉跟读就像一个人在模仿武林高手的套路,人家的套路眼花缭乱的,你在旁边如何能学得像? 只有一招一式地学,然后再连成套路。
第三步是练习语音语调和节奏感。什么情况提高音调,什么时候加强语气以及说话的节奏感等等,这些都和中文差异很大。练习讲演是一个非常好的方法。
把上面三步都完成了,你就突破了语言屏障,听说就能达到 native 上小学的水平了。
如果我们以前学习英语是在这个基础上开始的,我们就不会这么痛苦地学了十几二十年没学出来,效率奇低。我们就像一个人一直在练武功套路,从来没练过基本的马步,其实这个结果并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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