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不再遥远：当莫斯科平民区遭无人机袭击

周二，莫斯科上空大量攻击无人机被击落，这是俄罗斯首都平民生活区首次受到乌克兰冲突的直接影响，这表明对普通俄罗斯人来说，这场战争还十分遥远的感觉将会产生改变。

无人机的攻击并未造成多少损失，仅影响到一个高档社区，一些窗户碎裂，一些人受了轻伤。但对市民的心理可能早成了远比过去深远的影响，在这以前，他们一直过着正常的生活，没怎么想过边境以外的流血。

“如果目标是给民众带来压力，那么莫斯科上空出现无人机这一事实本身就促成了这一点，”支持战争的俄罗斯博主米哈伊尔·兹温丘克以网名Rybar发帖写道。

此次出现的无人机至少有八架，是在俄罗斯对乌克兰首都基辅进行格外猛烈的空袭之际出现的。尽管总统普京将他称为“恐怖主义活动”的行为归咎于乌克兰，周二在莫斯科没有人丧生。基辅的情况就不同了，有一人在俄罗斯的袭击中丧生。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顾问米哈伊洛·波多利亚克表示，乌克兰并未“直接参与”此次袭击，但“很高兴”看到边境另一边发生的事件。乌克兰空军发言人拒绝置评，军方通常对袭击俄罗斯领土保持战略模糊的姿态。

俄罗斯官员和乌克兰盟友在回应袭击时似乎都在谨慎选择措辞。

自2022年2月战争开始以来，美国向乌克兰大量运送军事装备，但美国官员明确表示，他们不希望这些装备被用来袭击俄罗斯领土，以免冲突升级。

周二，他们似乎对这一立场有些闪烁其词。

美国国务院和国家安全委员会均发表声明称，美国“一般情况下”不支持在俄罗斯境内发动袭击，但指出周二是俄罗斯本月第17次袭击基辅。

乌克兰的另一个盟友英国则更进一步。

英国外交部长詹姆斯·克莱弗利表示，乌克兰“有权向境外投射武力”，以削弱俄罗斯的攻击，而境外的军事目标“在国际上被认为是国家自卫的合法组成部分”。克莱弗利说他不掌握无人机袭击的详情，只是针对一般情况发言。

在莫斯科，无人机入侵引发了对俄罗斯防空系统的质疑，克里姆林宫官员试图否认这次袭击的严重性，尽管同时表示该事件将改变现状。

“很明显需要做些什么来增加首都防空系统的密度，”普京说。“并且我们会这样做的。”

不过，执政党议员安德烈·古鲁列夫表示，相比被无人机击中，莫斯科市中心的人们更有可能被电瓶车撞到。“我们今天做得还不错，”他告诉官方新闻媒体。

俄罗斯国防部称击落了五架无人机，并干扰了三架的信号。

俄罗斯在2014年夺取乌克兰部分领土，并于去年全面入侵该国，人们预计它会迅速而果断地获胜。相反，乌克兰军队让俄罗斯寸步难行。

现在，在俄罗斯坦克开进乌克兰一年多之后，在俄罗斯领土上发生的一系列令人尴尬的袭击表明，即使在国内，俄罗斯人也很容易受到伤害。

乌克兰对俄罗斯腹地的空军基地大肆进行无人机袭击。一架无人机还袭击了俄罗斯库尔斯克省一个机场附近的石油设施。本月早些时候，无人机在克里姆林宫上空爆炸，美国官员称这次袭击很可能是由基辅某特种部队或情报部门发动的。

就在上周，反克里姆林宫武装分子在俄罗斯南部发动了为期两天的越境袭击，可能引发一系列新的战场问题。周二报道了一起类似的袭击事件。

位于弗吉尼亚州的非营利性研究机构CNA的俄罗斯研究顾问萨姆·本德特表示，俄罗斯容易受到无人机攻击，部分原因是其幅员辽阔——与乌克兰的边界超过2200公里——但也因为其防空雷达旨在探测比无人机更大的飞机和导弹。

他说，除了在俄罗斯制造易受攻击的感觉外，乌克兰的无人机袭击还可能用于测试莫斯科的防空系统，并找出可其他攻击可以利用的潜在弱点。

俄罗斯面临的部分挑战是调整环绕莫斯科的复杂防空系统以应对新时代的威胁。

“以前，城市附近的防空系统会无视任何小于直升机的东西，”华盛顿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导弹防御项目的伊恩·威廉姆斯说。“小型无人机在雷达上显示的大小可能跟一只鹅差不多，所以如果你调整你的雷达来寻找敌方的无人机，你同时也会看到很多鸟。”

尽管如此，尚未证实是乌克兰在幕后发动了周二的袭击，而且人们对乌克兰的无人机能力仍存很多重要疑问。

去年秋天，乌克兰国有武器制造商乌克兰国防工业(Ukroboronprom)表示即将开发出一种无人机，可以携带165磅（约合74公斤）的战斗部飞行超过960公里，从而将莫斯科纳入打击范围，并且他们已经完成了该武器的测试。但乌克兰并未宣布在战斗中使用这种远程无人机。

周二，美国国防官员表示，下一轮运往乌克兰的武器将包括用于爱国者防空系统的导弹和更多用于HIMARS移动系统的火箭。三亿美元的军事援助计划最早可能在周三公布。

周二，强大的俄罗斯雇佣军组织瓦格纳的负责人叶夫根尼·普里戈任表示，这次袭击凸显了俄罗斯在无人机战争中的技术落后，并再次长篇大论地指责俄罗斯军方官员，他一向指责他们无能。

“当载有炸药的无人机破窗而入时，普通人该怎么办？”他在Telegram上发布的一条音频消息中说，还说：“人们有充分的权利向他们提出这些问题。”

普里戈任指出，一些无人机坠毁在俄罗斯军政要人居住的街区。“让你们的家园燃烧起来，”他说，这里的“你们”指的是那些要人。

长期以来一直呼吁升级乌克兰战争的前准军事组织领导人伊戈尔·吉尔金在Telegram上表示，“无人机袭击莫斯科造成的心理打击不在于破坏的规模，而在于国家领导人向我们承诺的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次特殊军事行动。”

“我们得到的不是与一个国家的诚实对话，而是像拿破仑征服莫斯科后给出的那种模糊安慰：别担心，一切都会按计划进行，”他说。“那真正的计划是什么？”

身在巴黎的俄罗斯政治学家塔蒂亚娜·斯塔诺瓦亚表示，普京领导下缺乏战时领导能力的问题越来越明显。

“一切都建立在他经常表达的一个‘隐忍国家’的理念之上，这个国家什么都明白，什么都能忍受，”她周二在Telegram上写道。“让我们拭目以待。”

在无人机和导弹袭击司空见惯的乌克兰，有些人对莫斯科的事幸灾乐祸。

本周俄罗斯袭击期间，32岁的基辅客户经理萨米尔·梅梅多夫不得不在地铁站避难，他说：“他们能感受到我们每天在这里的感受，这真是太好了。”

另一位基辅居民尤利娅·洪恰洛娃表示，她的心情很复杂。

“我不认为我们应该在晚上轰炸他们的住宅区，”她说，“但我确实希望他们能感受到警报不断的生活是什么感觉，就像生活在基辅、哈尔科夫、第聂伯罗的人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