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和田玉,被称“疯狂的石头”,巨大利润驱使下,疯狂甚至蔓延到孩子身上。2007年12月,和田县3名小学生放学后挖玉时,在一个深坑内因塌方被掩埋致死。但事故并不能让村民在利益面前止步。而玉龙河也因为大量的挖玉,受到破坏,水土流失严重。
临近黄昏,在新疆洛普县布雅公路旁的河床上,15岁的库西木兴冲冲地来找正在挖玉石的父母。他跳进三四米深的鸿沟,熟练地拿起铁锨铲起大块沙砾,撒到旁边的沙包上。妈妈沙尼沙笑着说:“他从小就知道赚钱,每天一下课就来挖玉!”库西木挖玉时,旁边的沙砾不断地往下掉,有的就砸在他的肩上,而他却全然不顾,依然兴致勃勃地挖、挖、挖。
“玉,石之美者”,温润内敛的和田玉,因其历史文化沉淀、不可再生的资源稀缺性以及独特的投资价值,十年间价格飞涨。一块和田玉几经倒手,可以卖到百万元甚至千万元的天价。在这样的利益链条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知疲惫地围着玉石忙碌奔波。这些年来,人们更是把和田玉形象地比喻为“疯狂的石头”,在巨大利润的驱使下,大人为之疯狂,这种疯狂甚至蔓延到了库西木这样的孩子身上。
4月的玉龙喀什河旧桥,阳光照得整个河床泛出银白色的光芒,一条四五米宽的小河缓缓地在河床一侧流动,河水清澈见底,几百个捡玉人在河床上三五成群,或坐在地上挖玉、或盯着鹅卵石来回走动。阿不都巴克已经挖到第二个大坑了。虽然已经50岁了,他看起来依然很精干,双腿跪在已经挖了约20厘米深、1米多长的坑里,一边挖玉一边听广播,感觉便不那么枯燥了。
他先拿铁锨将表面大块的鹅卵石铲在一旁,把湿泥包裹的卵石铲松,再用铁耙将石头一个个拨拉出来。他紧盯着铁耙下的石头,不时地挑出一小块,用手把石头表面的泥擦去,映在阳光下查看是不是玉。这样的动作他有时重复好几天都一无所获,“被人翻遍了,很难挖到好玉了。”
阿不都巴克是玉龙喀什河的职业手工挖玉人,已经在这里干了5年。每年3月初天气暖和些,他就会从距离和田市100多公里的皮山县木克罗乡坐车过来,直到8月玉龙喀什河汛期到来他才回家。这6个月他可以赚3000元,相当于种地年收入的3倍。他就住在离他挖玉点不到50米的沙滩上,那里放着他的床铺。他每天一顿吃两个馕,渴了就拿塑料瓶子去河里打水喝,偶尔才去岸边的小餐馆吃一份10元钱的拌面。“河水又清又凉,很好喝”,戴着维吾尔族花帽的阿不都巴克用不太流利的汉语,捋着下巴灰白的小胡子微笑着说。
“1个月给我1000元,我也不给别人打工。”阿不都巴克曾经看到有人挖出一块巴掌大的洁白的玉石,刚挖出来就卖了3万元。这让他很羡慕,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也会挖到的。长期以来,依河而生的农民并没有发现玉和石头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他们在盖新房、打地基时通常会到河边搬石头。他们专门拣脸盆大小的鹅卵石,当地维吾尔族老人说,以前有人甚至把玉和石头一起打入地基。
但近20年来,收藏热让和田玉价格扶摇直上。挖玉可以赚钱,村民发现了一条致富路。在绵延325公里的玉龙喀什河河床上,到处都是手拿铁锨、铁镐挖玉的农民。在玉河下游一个叫加慕达的采石场,吐逊江·买买提站在被大型挖掘机挖过的沙石堆下,用铁锨费力地挖着脚下的鹅卵石,挖出的石头就势垒到旁边1米多高的石堆,他的姐姐买克吐木汗就坐在上面挑选。
除了零星的挖玉人,整片老河床上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风沙刮得人睁不开眼。吐逊江脸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小沙子,由于天天暴晒,他脸上的皮在一层层脱落。吐逊江身旁的沙砾不时地往下掉,他的手和脸都曾经被石头砸过,留下一厘米长的疤痕,但这点小伤和他挖玉赚钱的大事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不少挖玉的人都受过这样的伤,甚至还发生过惨剧。
2007年12月,和田县郎如乡排扎瓦提村3名小学生放学后带着铁锹前往戈壁滩挖玉,在一挖掘机挖玉留下的深坑内因塌方被掩埋致死。但事故并不能让村民在利益面前止步。吐逊江住在附近的吐沙拉乡,他说,乡里的农民几乎都以挖玉为生。通过这两年挖玉,他把住了20多年破旧的土块墙(用杨树枝搭架,上面糊满泥巴)房子扒掉,修建了新砖房。
买克吐木汗和丈夫曾挖到一块价值两万元的羊脂青玉,当时周围一起挖玉的16个同乡看到了,纷纷围过来帮忙联系玉石贩子。结果成了见者有份,每人仅分得 1100元,这让买克吐木汗有点不甘心。去年,吐逊江挖到一块成色一般的白玉,卖了4000元,这是他最好的收入了。他和姐姐发现,挖玉的并不怎么赚钱,顶多能脱贫。村子里的富翁,都是从不挖玉,靠倒玉为生的。
距离和田市区20多公里的米力尕瓦提村只有90余户村民,这个远远望去呈长条状的小村子曾经非常贫穷,村民们没有任何交通工具,连在城里买米面都要自己扛回来。自从做起玉石买卖后之后,情况大为改观,一半的村民家里都有了小汽车。吾不拉洪是米力尕瓦提村最早开始倒玉的村民,已经干了6年多,现在是村里最富有的。
吾不拉洪家今年新装修的带有典型维吾尔族风格的大屋堪称豪华,一进门是6个铺满地毯的大炕,周围贴满小块白瓷砖,4个雕工精巧的杨树立柱赫然鼎立。屋顶是全镂空的木雕,大厅周围是一个回廊式的走道,大大小小的房间全铺上了地毯。“倒玉全靠眼力和运气!”吾不拉洪说,有时真的得靠赌。刚开始倒玉时,他和村子里4个人合伙做,后来其他人怕担风险都不干了,只有吾不拉洪坚持了下来。
2006年一个夏夜,吾不拉洪花了21万元从附近一个农民手里收了一块玉,映着黄昏彩霞的余光,他看到的是一块红皮、羊脂青白玉,重约1公斤,当时感觉成色非常好。他暗自高兴收了这么一块上等美玉,结果行家一看,发现是假皮子。最后出手时,他亏了11万元。“不亏损学不会买卖,我们经常总结经验教训。”以后收玉,吾不拉洪更加小心了。
吾不拉洪的5个儿子都只上到小学毕业,便开始跟着父亲一边学习玉石生意,一边种核桃、麦子。当有人提出要看一下他藏的玉石时,吾不拉洪给18岁的四儿子买土逊使了个眼色,买土逊走到靠门的小房子里,窸窣了好一会儿,取出一块20多厘米的羊脂白玉。“维吾尔族没有戴玉的传统,现在玉价不停上涨,我们也只会收藏些仔玉原料,绝不会找工匠雕刻。”吾不拉洪说。他的妻子脖子上挂着一条和田仔玉串成的项链,喜欢玉石的维吾尔族人只会把玉做成简单的项链、手镯佩戴。
尽管家里非常富裕,吾不拉洪和家人的穿着依然十分简单,一身都是普通的旧式装扮。当过兵的江帆十几年前就和玉石打起了交道。上世纪90年代初,江帆有个内地朋友来和田游玩,当时经常听说到老乡家里可以淘好玉,他们就在和田市一条民街瞎转悠。一个蓄着白胡子的维吾尔族大爷说家里藏着好玉,江帆他们跟着到了维族大爷的家。维族大爷拉着江帆走进厨房,一脚把泥砌的灶台跺开,“让你们看看好玉”,从灶台里扒拉出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舀起一碗水往石头上泼,用抹布擦干净。
江帆上前仔细一看,皮子、任何杂质都没有,是块油润洁白的羊脂玉。江帆和朋友看得眼睛都直了。“多少钱?”“给100元就行了!”朋友只是想带个纪念品回去,江帆当时一个月工资才80多元,两人都嫌太贵了没买。现在,江帆每每回想起当年那个镜头,他都会扼腕叹息一番:“如果当时咬咬牙买下来,现在至少也成百万富翁了。”江帆在内地有很多朋友,有时他们要他帮着买玉,还要买好玉。一来二去,江帆也认识了许多玉石贩子,包括一些藏有极品料的大户。
一次,在玉石贩子朋友的带领下,江帆和内地朋友来到和田市吐沙拉乡一个依河而建的小村里。朋友在几间普通砖房的一户人家停了下来,玉石贩子向主人介绍了情况,看到对方是有钱的主儿,主人把他们领进屋。江帆一看,“好家伙,屋里两步一个摄像头”,再一看主人搬出的玉石,确实都是和田仔玉的精品,粗略一数,这户人家的玉石资产最少上千万元。这种藏玉大户一个乡里最多有一两家。他们的家,一般人很难进入,都是熟人带着才行。
热闹的玉石巴扎是外地游客来和田的必到之地。每周五、周日,在和田市大清真寺前的街上,来自周边各地的农民会带着自己的宝贝,就地摆起小摊叫卖。在巴扎上,玉石也分三六九等,一般人走进来容易犯晕。常常一进来,就会有许多维吾尔族人围到你身边,变戏法似的突然在你眼前摊开手掌,亮出他们或挖或收的玉石。这其中有从田县、墨玉县的奇石,有卖假冒的劣等料,也有山料和上等的仔玉。不懂玉的游客会感觉买玉是一件很冒险的事。
卖上等仔玉的玉石贩子通常聚成两三排,面前是清一色的小水箱,上盖铁丝盖,各色玉石在水的润泽和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油亮。随意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白玉籽料,开价都在几万元以上。平时,在各个采玉点都有小巴扎,玉龙喀什河旧桥、洛浦县玉石交易市场、采玉集中的地方就形成了小巴扎。
在玉石巴扎上,许多原本该上小学或初中的巴郎子(男孩)手里拿着各色玉石在游客之间兜售。一个叫牙生江的13岁维吾尔族小伙偷偷地说,他们手里拿的小石头根本不是玉,每天早上,有人到巴扎上批发假石头,牙生江他们就一元一个地批发些,等到下午游人多时,向游人兜售,遇到不识货的游客,一个小白石头可以卖到一二百元。玉素普跟随父母从墨玉县来和田市卖玉,此时他正在一旁咧开大嘴偷笑着说:“我曾经把一块两元钱进的抛光的石英岩卖了1000元!”这显然成了他的骄傲战绩。
阿不都拉几年前也经常在巴扎上倒玉,积累了资金后就在和田玉石一条街专心做仔玉生意。他说:“由于现在全面禁采,好料难求,我一般都是提着装满现金的皮箱到挖玉点看玉。有时稍一迟疑,玉就被别人收走了。”在和田,玉石交易基本上都在私下进行,有提着装满玉石的小箱子到玉石一条街的店铺任意销售的,有三五扎堆互相看货、比货的,也有开着小汽车在市内到处转悠寻找买主的。
然而,并不是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能在这疯狂的买卖中分到一杯羹。自从大型机械禁入河床采玉的命令下发以来,原本喧嚣的河床寂静下来,在玉龙喀什河旧桥边的世纪星停车场,停了许多没活儿干的挖掘机主。每天睡在装载机的车斗里的赵旺林就是其中一个。一年半前,赵旺林还在河南正阳县熊寨乡赵庄老家安心地种地,同乡带来的消息让他坐不住了:“和田那边挖玉挖疯了,在河床上每天都有2000多台挖掘机像蚂蚁一样挖玉,如果你有一台挖掘机或装载机,可就发大财了!挖掘机一个月租金就有3万多元。”
赵旺林立即细算了一笔账:装载机28万,运费7000,自己多年种地攒的5万元可以当个本,贷款5万元,向亲戚朋友筹4.8万元,剩下的13.5万元每月按揭还,一年就能把成本收回。于是,赵旺林买好了装载机,一天都等不及了。2007年2月,赵旺林来到和田玉龙喀什河边,等了不到半天,他的装载机就被一个维吾尔族挖玉人包走了,一个月租金2.4万元。
可是好景不常在,两个月后,和田地区开始集中整治大型机械乱挖乱采现象,一旦被抓,就要将大型机械扣押、罚款。一些胆小的挖玉人不干了,赵旺林的装载机一月租金减成1.1万元。没办法,还要继续干啊,赵旺林把司机辞了,自己当起司机。为了省钱,赵旺林在工地上几乎不花钱,在哪块河床挖玉,就在那儿扎个帐篷住下,吃的是老板提供的,渴了他就喝河水。他曾经两个月内仅花8毛钱,是因为装载机的转向灯坏了,他买了个502粘胶。
8月的一天,赵旺林的装载机被监察人员扣押,“要拿车先交罚款11600元”。被扣的4个月里,赵旺林找遍了相关部门要求放车,对方均置之不理,最后只得缴足了罚款,还加上1000元的停车费。这些钱可都是老婆在家磨破嘴皮子借的啊!车要回来了,就一直放在停车场里,几乎没有人租车。今年,赵旺林和7个跟他一样遭遇的老乡,就挤在车场里一个不足10平方米的帐篷里过的年。年后,他除了给附近一个农民干农活挣了9000元外,再无别的收入。
“可把我赔惨了,还不如回家种地呢!”但因欠公司3万元、欠老家亲朋3万元,贷款买的车也没权利卖,赵旺林天天只得守着车。他说,他还不算最惨的,他有个老乡,在开挖掘机时撞死了一个捡玉的小巴郎,本来自己就不挣钱,还要赔8万元,那老乡死的心都有了。如今,赵旺林盼望着早点解禁,这样就有人租他的车了。
美玉出和田,更准确地说是出自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玉龙喀什河。这条温润平坦美丽的白玉河,近年来正逐步变为一个喧嚣的大型工地。当和田美玉把很多人的口袋变得殷实的同时,玉龙喀什河付出了极大代价:水土流失严重、两岸植被被破坏、安全度汛危险。乡、村干部把地卖给挖玉人,刚开始1亩才卖20元
几年前,米力尕瓦提村村民吾不拉洪还经常在村边长满绿草、红柳和芦苇丛的荒草地放羊。每年春天这片草地早早就绿了,对于常年干旱、少雨、下沙尘的和田地区来说,甚是难得。听说这里是古河床,下面可能藏有美玉,来附近挖玉的人越来越多,村里的580亩荒草地、部分耕地被乡、村干部卖给了挖玉人。吾不拉洪听说,刚开始1亩地才卖20元,这让他很吃惊。
如今,站在距离米力尕瓦提村两三公里处的高坡上俯瞰整个小村庄,580亩绿草地没有了,只剩下大片颜色灰黄、大小不一、纵横交错的沟壑。米力尕瓦提由于远离市区,曾经非常贫困,许多村民吃不饱肚子。和田玉市场越做越大,致富的捷径摆在了村民眼前。几年来,除去农忙和汛期,农民们雷打不动地天天挖玉,部分村民慢慢富裕起来,有的地也不种了,成为职业的挖玉人。
从米力尕瓦提村继续顺着玉龙喀什河下游前行,约3公里处,就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1957年1月公示的第一批自治区级文物保护单位——买力克阿瓦提古城。挖玉人乱采滥挖严重威胁到古城的保护。古城周围两年前用铁丝栏围了一圈儿,而挖掘机铲下的断面最近距离铁丝栏不足1米。除去铁丝栏围住的东西约800米、南北两公里外古城范围外,周围已被大型挖掘机翻了个遍。
古城大门时常敞开着,而看门人却不见踪影。和田地区文物考古专家李吟屏说,这里曾挖掘出残损的石膏佛像,古陶片、汉唐时期的古钱币、磨盘石、砍砸器等,现在这里该挖的都挖完了,只留下几处古遗址。据知情人士透露,当地文物保护管理所一名副所长曾将古城周围1/6的土地卖给挖玉人,因此获刑两年,缓期一年执行。现在,这名副所长在看大门。
2007年6月,和田地区纪检委下发了《关于纠正党政机关、人民团体、事业单位工作人员投资入股和田仔玉开采问题的通知》,通知中提到:近年来,和田仔玉升值较快,乱采滥挖问题比较突出,导致安全事故频发,生态环境遭到极大破坏,特别是少数党政机关工作人员投资、入股参与仔玉开采,公开或暗地支持袒护非法开采,出现了仔玉开采管理失控现象。通知下发后,和田地区积极纠正治理。目前已退出入股仔玉开采的机关工作人员81人,涉及资金55.44万元。
一位县国土资源局的干部回忆起前几年发放采矿证的情景说:“那时没有经验,资源开采权的出让具有很大的随意性,没有规范,完全由着领导的性子来。”严格规范审批开采用地后,各县市乡镇人民政府设立禁采区和可采区,对今后进行仔玉开采的土地进行统一规划,并采取招拍挂的方式进行公开拍卖。据悉,2008年和田县计划拍卖1244.4亩仔玉开采地,现已将325.5亩仔玉开采地进行了拍卖。
在玉龙喀什河上游,布雅公路22公里处,原本平坦的河床已经变成了一个个遥相呼应的山包,到处都是大型挖掘机翻滚过的痕迹。地区水利局的相关文件中表明,大型机械严重的乱采滥挖现象致使河道及两岸千疮百孔,水土流失严重,两岸生态环境造成极大破坏,改变了河床主流,增加了防洪的难度和任务。为了利用和田玉品牌带动当地经济发展,和田地区从2004年开始举办玉石文化节和玉石文化学术研讨会,使得有几千年文化历史的和田玉在国内外愈发有影响力。
接下来的2005年、2006年,大型挖掘机开始在玉龙喀什河大行其道。事实上,大型挖掘机2001年就已经出现。而玉龙喀什河周围县、市很早就已经意识到乱采滥挖的巨大危害。和田县政府从2002年下半年,就制定了《规范和加强玉河采玉的实施方案》,每年和田县政府都会就规范和田县境内玉石采挖活动下发通知。但据6年前就从江苏徐州来和田挖玉的大型机械机主刘老板介绍,最疯狂的时候,玉龙喀什河同时有两三千台挖掘机同时轰鸣。
“年年都在管,但基本上只是罚款,罚完继续挖,但2007年是动真格的了!”刘老板说。2007年6月,和田行署办公室下发《关于印发和田河流域河道、河床采沙、采矿暂行管理办法的通知》,通知明确了责任划分:地县水利部门负责河道及河道外100米范围内采砂、采矿权的统一管理和监督,地县国土资源部门负责河道内100米以外采砂、采矿的统一管理和监督。
不到半年,治理初显成效,如今的玉龙喀什河,除了部分自主挖玉的村民,河床内已经看不见大型挖掘机、装载机的踪影。和田地区国土资源局负责人说,目前采取先停后整的原则,对大型机械采挖一律暂停,分门别类进行清理,按照和田行署下发的和田河治理暂行办法,清理非法采矿人员、进行罚款,并追缴采矿权价款 90.4万元,追缴地质恢复保证金225.2万元,使各类违法违规行为得以有效遏制。
当地玉雕工艺师陈曙明说,这些年,和田的经济确实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10年前,和田市街面上还鲜有汽车,如今,他的玉器店门口每隔十几分钟就有一两个玉石贩子开着小轿车到店里卖玉,“和田市的好车基本都被玉石贩子开着。”陈曙明作为和田市政协委员,看到几年来玉龙河被逐步侵蚀的惨状,叹息着说:“全民挖玉确实为和田人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但与被破坏的环境相比,危害和损失要大得多,更有许多是金钱无法弥补的。”
和田地区环保局局长艾合买提说,如果像前几年那样乱开滥采,稀有的和田玉资源肯定会枯竭。和田原本就是生态脆弱地区,每年3月就开始下沙尘暴,一年有一半时间都是重度污染天气。乱开滥采破坏水土植被对环境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陈曙明多年来先后向市政协提交了多份有关和田玉开采问题的提案,他说:“如果不把和田玉当成一种产业有序地开发,到时候,让我们和田人引以为豪的玉龙喀什河就只剩下眼泪了!”
据悉,全面禁采后的恢复治理需要投入大量资金。去年,和田地区水利局申请到专项资金治理玉龙喀什河流域水土流失,地区国土资源局也争取到自治区165万元的地质环境恢复治理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