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了几十年,尤其是北美十年,风霜雪雨的积淀,化作心灵的养分,升华出一种对生活的感恩之情:感谢生活的每一份赠与,不论是甘泉还是苦雨。
童年,随父母从省城下放到江南的一个乡村小镇,一待就是六年。
江南的青山绿水,童伴的纯朴乡情,冬日的灶里红薯,夏夜的萤火嘻戏,… 每次想起,都是甜蜜的回忆。
这番经历与乐趣,哪里是城里孩子所能体验到的?为此,我感谢生活。
我的父亲,是一位历经文革磨难、正直而又有才华的学者。
他的英年早逝,在我心里留下了一条悲愤的潜流,汨汨流淌,永不干涸。
从此,我不再有发自心底的欢笑。
我变得愤世嫉俗,反叛一切。
那年,我19岁。
大学四年,轻松度过,收获的只是文学大海边的几个贝壳。
而思维,就更浅薄幼稚得可以。
不懂社会,不懂人性;不懂生活,不懂爱情。
心理年龄还停留在别人十七八岁时的阶段。
现在想起来真是有点后怕。
27岁时,我初为人母。
抱着初生的女儿,我知道我的生命不能再只任性地属于自己。
我是母亲,我的胸怀就是她温暖的小窝,我的双臂就是她安全的护栏。
生命从此又多了另一重更重大的责任和最无私的爱。
94年初,带着女儿来到加拿大中部的一个省城 Winnipeg,为夫“伴读” 。
虽是在严寒的季节,来到了这个严寒的城市,然而,人们浓浓的友善温情早已融化了我们在异国的陌生感。
正如 Manitoba的车牌所写,这的确是一个Friendly城市。
不用说,谋生是艰苦的,尤其对新开拓者来说。
高速公路上突遇的暴风雪几乎送命,多少次车在深而坚硬的冰辄里抛锚,打工的劳累与压抑……然而,欢乐却是这段记忆的主旋律。
冬天的假日,去欧文先生的农庄参观他各式古老的猎枪,品尝他的猎物烤鹿肉的芳香;夏季的周末,一帮朋友组车去郊游、钓鱼和烧烤。
驰骋在一马平川的加中平原,耳边回响的是优雅的中国民乐。
傍晚,夕阳斜照,大地辉映,一群东方之子情不自禁地指点起加国的江山,抒发一番当世英雄的慨叹。
Winnipeg,是红河谷所在的地方,是只有寒冬和绿夏的地方,是我们进入北美的第一站,也是我们第二个孩子出生的地方。
感谢生活把我带到了这里,感谢这个城市给了我严冬的毅力和夏日的情怀。
五年的岁月,它已是我心目中的第二故乡。
美国三年,我们没有申请美国绿卡。
怀着对加拿大这块土地的回报心和亲切感,我们这一游牧家庭又举家迁徙到了另一块枫土——多伦多。
至此,女儿的小学已经换了四所。
一个四口之家,犹如一个微型的世界。
日常生活中免不了儿女的琐事,夫妻的争执。
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已深知何为家庭、何为婚姻。
在家里,不愿再斤斤计较谁是谁非。
一句话说得好,家庭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
理胜情寡,要理何用?
回加国不久,趁着有老人在此帮忙,赶紧去读了个书。
学校不大,可一次接一次的考试,一场又一场的 presentation,一个连一个的 project,让我着实领教了北美厉害的教育体制。
老师“轻松自如” ,学生疲于应付。
能毕业出来的,应该都是好样的。
拿着属于 honors行列的成绩单、获奖证书和烫金的毕业证书,却没有相关的加国经验,我预感到了找工的艰难。
Full time 找工2个月,这是我给自己设定的找工期限。
找工的同时,我还为社区做了很多的义工,并由此认识了很多的朋友。
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
他们经历不同,各有志趣,交往中我收获不少。
记得一位兄长般的朋友曾对我阐述过他的人生观:“看破红尘不是超脱,看破且又入世,并努力进取,才是更高层次的追求。
” 此话,信也。
那段时期,周围多是满眼无奈、高学历的找工族,和疲于奔命而又朝不保夕的打工族。
于是决定走一条为自己打工的路,做自己命运的主人,当自己灵魂的船长。
我学的是商业会计,这是我特意为自己的弱项补课。
果然,它使我在我的生意中受益匪浅。
几年的摸爬滚打,我好歹有了些商业意识。
从艰难找工,到经商请人,其实这中间只有一步之遥,那就是理念的更换。
再一次感谢生活给我的磨炼,使我有勇气去探索自己的路。
路途必有坎坷,最终可能失败。
但我已经是一个胜者,在我内心的国度。
感谢生活,赠我几多甘泉与苦果;向往生活,乐观面对平坦或坎坷。
岁月的积累,世界的广阔,教我不再幼稚、偏激与软弱;坚韧豁达,宽容进取,欣慰地感觉到生活之母正在孕育着一个新我。
推开窗户,让晨风拂面,拂去心灵的尘埃,清理浮躁的脑海,你会发现:“天这样蓝,树这样绿,生活原来可以这样的宁静和美丽。
”
作者橘枫(Judy)小传:其实,<感谢生活>就是我的小传。
十多年前,带着深厚的华夏文情,从东方走来。
相夫教子,游历北美,现安居在加拿大的多伦多市。
在中国学的是文学,在加国读的是会计。
文学滋润情怀,会计训练严谨。
感谢生活的厚爱,给我风雨,给我阳光,教我气度慷慨;领悟生活的启迪,让心胸宽阔,让思绪沉静,让激情飞扬起来。
每一天都有新意,这世界真的很精彩。